当天晚上,刘律师留在厉公馆吃饭。
甘露又恢复了冷淡的模样,躲得远远地,眼神只放在菜盘子里。
“刘叔叔,明天你还来吗?”小星一脸期待的看向刘律师,“明天我有算术课,你也教我好不好?”
“你怎么能天天请外援呢,得自己做,要是不会,让钱奶奶教你啊。”甘露立马阻止。
小星就撇嘴,“钱奶奶要照顾豆豆,还要给我们大家做饭,很辛苦的。”
“你的刘叔叔还得上班呢,也很辛苦的。”甘露说道。
话音刚落,刘律师眼中就迸射出感动的光芒,朝着甘露摆手,“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工作还算是轻松,过来辅导作业也没什么关系,再说,我也想来。”
这个想来,当然不是因为想辅导小星的功课。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
甘露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吃完饭,刘律师就和霍停归去了书房。
甘露气呼呼的回房间,隐约可以听到行李箱轮子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还真是在收拾行李。
我倚靠在门框上,哑然失笑,“怎么,这是打算临阵脱逃了啊?”
甘露忙着往行李箱里塞东西,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本来我也准备要回京市了,再加上刘律师这么死缠烂打,我就更得回去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说着,又提醒我,“我已经给小星订好机票了,明天下午,你赶紧去收拾东西,然后去幼儿园请假,等到了京市,我会请个家庭教师的。”
“特意这么躲着,没必要吧。”我还是有点可惜。
如果这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甘露远比我想象中要坚定得多。
啪的一声合上箱子,就严肃道,“有必要,既然我没办法给他未来的承诺,那就从一开始不要招惹,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啊!”
看着面前的流氓头子,我语塞,找不出话来反驳。
而甘露也没打算听我反驳,收拾好东西,就把我给赶了出去,催着我也去忙。
无奈,我只好回房间去。
虽然必须承认这次甘露离开得匆忙,是想要躲刘律师。
但京市那边也的确一堆事情等着她去解决,更何况还有甘爸在医院。
一再劝她留下来,就是我不懂事了。
只是给小星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还是难过了。
她不过四岁,却接连遭受阴影,看上去还能和人嘻嘻哈哈,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幼小的心灵究竟有多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在厉公馆,还有我们陪着她。
等去了京市,只认识甘露。
面对全新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不知道小星会有多害怕。
胡思乱想着,手里面的东西也就都收拾好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决定对于小星,都是最安全的。
我没办法放她在南城冒险。
霍家的股份有多诱人,那些人就有多虎视眈眈。
面对着一群豺狼虎豹,小星压根没有能抵抗的胜算。
可我的忧愁还是想得太多了。
第二天我们去送机的时候,才发现钱姨居然自费买了一张机票,也要跟着去京市。
“我年纪大了,也没办法兼顾两头,可你们两个人可以互相扶持,不缺我这样一个糟老婆子,我就跟着去京市,照顾小星,顺道,也能帮着甘露做点营养粥什么的,对她爸爸病情的恢复有好处。”钱姨说道。
甘露就上去一把抱住钱姨,“钱姨,谢谢你。”
“要开工资的,我才不白帮忙。”钱姨故意开口。
“好,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发。”甘露却很大方。
有了钱姨去京市帮忙照顾,我始终悬着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
一直送他们到了安检处,这才和霍停归开车回家。
从嘈杂的机场出来,脑子里面突然就有点放空,好像多出了大片的地方可以来思考别的事情。
也就想起来,刚才送小星的时候,霍停归始终沉默不发。
我侧过头,才发现霍停归的表情有几分落寞,湛黑色的眼眸之中满满全是不舍。
他没说出口,并不代表不在乎。
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不知道说出口。
我伸出手去,放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过段时间我们解决了事情,就去把小星给接回来,现在对小星来说,京市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霍停归微微颔首,反握住我的手。
从掌心传来的温热,顺着血脉流淌到心中。
忽然之间,整个人就暖了起来。
和霍停归回到厉公馆,我们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刘律师居然又等在了门口。
我下意识的看向霍停归。
他就朝我摊手,“我今天没叫他。”
也是,如果总叫律师来商量事情,岂不是显得有很大问题?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是特意来找甘露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在心里骂甘露。
这个死丫头,自己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就算是要躲着刘律师,也至少说一声啊。
现在刘律师眼巴巴的过来,从我们口中得知消息,岂不是很难过?
难过两个字在心头滑过,我又咯噔一下。
思绪,就沉了下去。
我想我大概明白甘露的意思了。
她就是故意的,要借我们的嘴来告诉刘律师。
好让刘律师明白,在她的心中,他压根没什么分量,就算是回京市去,也没有必要特地跟他打招呼。
谁会和一个不太熟的人打招呼呢?
这招,还真是狠。
可眼下,这个伤人的话,就只能我来说了。
我打开车门下去,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刘律师打招呼,“这么巧,刘律师,你有事吗?”
“昨天甘小姐的车不是坏了吗,我送到了修理厂去,今天修理厂给我打电话了。”刘律师回答。
那就是来还车的了。
我朝着他伸手,“把钥匙给我吧,再发给我一个地址,我去取车就行。”
刘律师却摇头,“那个车,恐怕是不能再开了。”
我被说得有点糊涂,“为什么,坏得这么严重,已经报废了?”
“少奶奶,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