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周牧的盲目自信，杨红已经无话可说。其实她现在，心里也十分的矛盾。
毕竟电影的成片，她也早看过了。
从公允的角度来说，她觉得这电影……太闹。
纯粹是闹剧。
这正如同她一早认定的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不看好这电影。以她的经验、判断力，感觉这电影不管是票房，还是口碑，绝对双输。
所以她一直劝说周牧不要启动这个项目。
但是周牧不听，一意孤行。
所以杨红的心态，也慢慢转变了。她也希望，通过电影的失败，让周牧清醒一些，不再迷失自我。然而事到临头，她又担心电影失败之后，周牧承受不住打击……
矛盾啊。
“哥，人齐了……”
就在这时，古德白冒了出来，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你要不要出去讲两句？”
“不必了。”
周牧挥了挥手，“按照原定计划，直接放电影。”
“好！”
古德白急忙退了出去。
放映厅中，大门关闭了，两个安保人员，守在了门口，禁止外人进入。这意味着，看片会正式开始。
院线方，媒体记者，影评人，还有随机挑选的粉丝。
两三百号人，看到了这样的情形，慢慢降下了分贝。放映厅安静下来，大家看向了前台的侧门。
等了片刻……
咦。
周牧没出来。
反而厅中灯光，慢慢暗淡。
不搞开场白，就直接放映电影么？
这么自信啊。一些人多了几分兴趣，不由得正了正身体，多几分专注力。
“不知道，电影的剧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听说……这电影不跟能传记片相同，但凡有一丝类似，就要面临起诉……”
“真的假的？那电影还能怎么拍？”
“不知道啊，我就是好奇，才特意过来，一探究竟。”
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周牧与莫怀宣签约的协议，在行业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大家才好奇，在这么苛刻的条件下，周牧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反正换成他们，抓破了脑袋，都想不出破局的办法。
要知道，传记片的风格写实，肯定要回顾张博的毕生经历，就算有一些改编，也不能太夸张不是？
主要的事迹，肯定是绕不开的。
如果不能拍这些内容，电影还能怎么展开？
这是所有人，最为关心的问题。
所以当电影开始，这些人就结束了探讨，纷纷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看向了屏幕。
先期的贴片广告，然后是上映的许可证。
这个要感谢楚原，又或者电影本身，就符合上映的标准。反正周牧没有受到刁难，轻易通过了审核。
总而言之，屏幕一黑之后，电影正式开始了。
一瞬间，观众愣住了。
因为银幕中，率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黑白画面。像素古老、陈旧，不怎么清晰的画面，还有雪花闪烁，飘飞。
这样的情形，就好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电影。
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愣住了，然后就听见了，咿咿呀呀的戏曲声，透过了银幕传入他们的耳中。
与此同时，旁白画外音，浑厚清晰，连同一个个字幕，一同涌入了他们的眼帘。
民间传说，德州第一才子张博张崇道，在山寺游玩时遇到总督府的夫人前来进香。
总督夫人贴身丫环秋香，姿色艳丽，张博一见钟情。
进香完毕，秋香随总督夫人登船返回，张博也连忙乘小舟追赶。途中曾得秋香三笑，张博更是如醉如痴，以为秋香已钟情于自己，只是苦于无法接近。
最后终于想出一计，自己卖身进总督府为书童，逐渐赢得总督器重，终于与秋香结成良缘。
此为……三笑姻缘！
砰！砰！砰！
电影片名，终于打了出来。
《张博之三笑姻缘》，又名……《张崇道点秋香》。
这个……
观众们愣住了，面面相觑。两三分钟的简单介绍，还有戏曲人物的表演，让大家懵了。
这算不算是……官方的剧透？
几个人影评人，更是想甩笔，把笔记本撕了。电影内容已经一清二楚，还有必要看下去吗？
这是对他们工作的侮辱。
……
“那个……”
也有人好奇，轻声询问，“这个点秋香的事，我好像没听说过，你们知道吗？”
“当然……”
有人装比，一副你孤陋寡闻，不如我见多识广的样子，“这是德州地方戏剧，你们应该明白，德州是张博的老家，关于他的传说特别多……”
“我说呢，周牧的头怎么可能那么铁，人家投资十几个亿拍张博传记片，他还要拍另外一个版本的电影，不怕血本无归么。”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早成竹在胸，直接从民间传说入手，完美地避开了剧情的雷同。”
“狡猾啊！”
一些人感叹。
也有人在冷笑。
既然是民间传说，那么格局就低了。这样的电影，与史诗传记电影撞上，肯定是死路一条。
周牧与莫怀宣打擂的结果，已然显而易见了。
众人心念百转，思潮起伏。
与此同时，电影进入了正片，开头是一栋古建筑，其中张府两个大字，格外的醒目。
镜头慢慢扩展，大家就看到了一群人站在了建筑门口，通过几句对话，让观众知道了，这些人似乎在等什么东西。
冷不防，大门敞开，几个家丁装扮的，抬着一箩筐东西出来，引发了一群人的哄抢。
这让几个观众错愕，他们小声议论。
“张博的书法，有这么受欢迎么？”
“呃，好像……有点价值吧。”
“我听说在一个拍卖会上，张博的文章原稿，似乎拍出了几百万的价格，说明他书法应该不错吧。”
“也是……”
几个人交换了意见，继续看下去。
只见镜头一转，一排毛笔映入大家眼帘，接着一只手拿起了一只毛笔蘸向了黑色的液体，就当大家下意识以为，这是提笔蘸墨，然后挥毫写字之时。
银幕中的画面，让大家懵住了。
周牧出现了，他服饰偏向于戏曲风，大家没有深思，不觉得装束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对方提起毛笔蘸了液体，不是在沾墨写字，而是烧烤啊。
粗厚的毛笔，居然当成了抹酱油的小刷子。
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众人错愕，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些影评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银幕中，居然出现了一个白胖子的身影。
“……岑林！”
“什么鬼，他也参演这电影了？”
“他跟周牧，究竟是什么关系，居然又找他演戏。”
几个影评人又惊又疑，以他们对电影的了解，一般来说在电影初期露脸的角色，要么是客串的龙套，要么是重要的配角。
看岑林在电影的装束，与周牧的服装差不多。
一看就知道，他属于后者。
银幕放映的剧情，也证实了影评人的判断。
两个人看似正经的对话，内容却十分的荒唐。岑林饰演的角色，竟然是个赌徒，输得精光来找“张博”求助。
通过对话，大家了解到，这人是“张博”的朋友，座右铭是风吹鸡蛋壳，人去财安乐……
听到这话，许多年轻人嘴角，不禁露出一些笑容。
尽管他们还没搞清楚，这部电影的主基调是什么。但是五六分钟的开头，让他们觉得有几分趣味。
最起码，让他们有兴趣，继续看下去。
“咦！”
冷不防，大家又愣住了。
他看到了，在银幕中的“张博”，打发家丁离开之后，忽然之间变脸，直接破口大骂。
言辞之粗鄙，完全打破了文人、士子的儒雅形象。
他的朋友，岑林这个小白胖子，更是没有丝毫节操，直接跪地抱大腿哭求……
内行看门道。
一些影评人不禁皱眉，“有点不对味呀。”
“嗯……”
旁边的同行，也忍不住评点，“这对话，还有言行腔调，有些戏曲的韵味，但是又不浓郁纯正，似乎只是刻意沾了些皮毛。”
“关键是……”
他没说完，眼睛就直了。
银幕中，一盆墨汁，直接泼到了岑林身上。
再之后，伴随激昂的戏曲弦乐声中，十分荒唐，又十分热血的场景，让许多人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鬼？
居然还能这样玩？
大家看得呆若木鸡，嘴巴不自觉张开。
在放映厅后面，岑林听见了声音，也猜到了剧情到了哪一段，顿时捂住了脸，“周牧，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信了你的邪……等电影上映，我怕没脸见人了。”
“不会的。”周牧轻笑道：“你要相信我，这个角色会让你名垂影史的。”
“呸！”
岑林不信，他翻白眼道：“我冤啊……你忽然我说，这个角色是风流才子，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亏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才答应下来。等签了合同，看了剧本，才后悔莫及。”
“我说的，不是事实么？”
周牧轻描淡写反问，也让岑林哑口无言。
他承认，自己饰演的角色，确实是非常鲜明、突出，属于电影中重要的角色。
问题在于，这角色真的是太浪、骚、贱了。岑林担心，自己亲朋好友看了，会笑话他一辈子。
啊啊啊……
自己怎么就上了贼船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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