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一箭三雕
曾记得此前我与那隐形血妖正面交锋之际,我用尽全力砍出的一刀,却只是造成那血妖的皮肉之伤,其坚硬无比的筋骨,完全能够抵御得住利刃的攻击。然而当大胡子用毫无锋利可言的量天尺对其进行猛击的时候,居然能将之打成多处骨折,可见大胡子的力量已经大到了何等地步。
如今他使足全力用重锏砸向那女人的头部,别说那女人只是血肉之躯,恐怕就是钢筋铁骨,也绝对不会还有命在。
由于大胡子已经闯进了众人的圈子,并且在他身旁不远处便是那姓孙之人,导致周围站成一圈的黑衣壮汉谁都不敢随便开枪,生怕误伤了对面的同伴,更怕不小心打到自己的主人。再加上大胡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已快至颠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手中的重锏早已打了下去。因此直至那女人发出惊呼,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出相应的举措,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钢锏疾速下落。
见此情景,在场的众人均是大惊失sè。尽管我和王子与那女人并不相识,况且她与姓孙的为伍,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鸟。但饶是如此,我还是觉得大胡子此举有些欠妥,毕竟还未发现那女人做过什么极恶之事,若是就这样要了她的xìng命,这和陆大枭那种人也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可大胡子的动作是何等之快?眼见砸下的钢锏已经距离那女人的头顶不到半米,纵然立刻出声阻止也是为时已晚了。
我不忍看到那女人脑浆迸裂的残忍场面,正要闭起眼睛扭头不看,却见那迅速下落的重锏猛然停在了半空之中,在距离那女人脑门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硬生生地定在了那里。
紧接着,大胡子忽地将左手向身后一挥,只见银光闪动,一根缠yīn锁已如同电光一般飞射出去,‘咝’的一声,刚好缠在了那姓孙的脖子上面。
那姓孙的猝不及防,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调转方向来攻击自己,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的反应能力也着实太慢,就连我和王子也要比他强出百倍。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根又细又韧的细丝已然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就听他本能地发出“哎呦”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可那缠yīn锁的柔韧度却是一般金属所无法比拟的,只要被细锁缠住,不动还好,越动缠得越紧,若是用力拉拽,势必会把皮肤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姓孙的只向后倒退了一步,就感觉脖子上面有割伤的剧痛,急忙停住脚步,双目紧紧地盯着大胡子的左手不敢再动。
此时此刻,这个始终保持着气定神闲儒雅有度的中年男人,终于lù出了一丝恐慌的神sè。这一幕,着实是让人暗呼过瘾。
跟着,大胡子将手臂轻轻回拉了一下,让丝线缠得更紧一些。随即他面沉似水地缓缓说道:“让你的手下放开玟慧。”
姓孙的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便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英雄救美,不过既然想要把我当成人质,为什么刚才又去难为人家小姑娘?拿着铁棍吓唬人家,这不是有些太失风度了么?”
大胡子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一边放下仍旧举在那女人头顶的重锏,一边低沉着嗓音冷声答道:“你既然喜欢把血妖当做自己的随从,所以我要看看她是不是也是只血妖。”
直至这一刻我和王子才恍然大悟,原来大胡子这是一箭三雕之计。先用声东击西的办法逼开高琳,再用重锏砸向那女人的头顶,以此来试探对方的第一反应,从而判断她是人是妖。待众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女人的身上时,他趁机反向打出缠yīn锁,一举将最为重要的人物牢牢控制住,逼迫其立即释放人质。如今双方均有人质被对方俘获,至少不用再害怕那姓孙的拿季玟慧等四人的安危来要挟我们了。
想不到在这样一个看似无路可走的危急关头,大胡子仅用几秒就想到了最为奏效的应敌对策,瞬间就将局势扭转了过来。真不知道此人的强大到底还有没有止境,如果换成古代,他可能就是那个流芳千古的伟大战神吧。
正感慨间,就听那姓孙的慢悠悠地说道:“嗯,好计策,一箭三雕,难怪人家全都把你形容得那么强大。不过我听说这季玟慧应该是谢鸣添的相好吧,怎么就你一个人替她出头啊?姓谢的自己不敢出来?”
我知道他这是jī将之法,想以此来逼我立即现身,生怕我躲在暗处对他形成未知的威胁。虽明知如此,但我还是难以抑制心头的怒火,况且我也的确没有后续的计策可施,继续藏着也是毫无意义。于是我朝王子使了个颜sè,两个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迈过草丛,径直向众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由于高琳站在圈子外面,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们。当年的三个同学互相对视,谁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人还是那三个人,然而如今的身份和关系,却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巨大转变。
高琳的表情略显尴尬,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中还包含着一丝无助和绝望,令人能隐隐感到一种悲切之意。我不明白已经变化为血妖的她为何会流lù出这样的情绪,是有意作伪,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此时我的心思全然没在她的身上,只关心大胡子和季玟慧等人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姓孙的远远见我过来,竟满脸jiān笑地拍起了巴掌:“幕后英雄终于现身了,欢迎,欢迎!按理说咱们也不止一次打过交道了,今天能见到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极为厌恶他那份小人的嘴脸,把手一摆,不屑地回道:“装孙子就免了吧,有那闲工夫回家跟你亲爷爷装去,我可不敢高攀你这号亲戚。再说要论起幕后的英雄,天底下谁敢跟你老相提并论?在别人背后耍手段,使伎俩,都是你老的拿手绝活,我哪配得上幕后英雄这几个字!”
要说起嘴吐毒蛇的能力,我丝毫不逊于王子的水平。天津人本来就是能说会道,俗话说“京油子,卫嘴子”,后半句指的就是天津卫的人嘴上功夫相当了得。那姓孙的被我一阵奚落,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立即就变得难看了许多。
听见二人斗起嘴来,王子岂肯充当看客?他急忙上前一步,操着一嘴浓郁的京片子斜眼问道:“哎呦,您就是那位姓孙的大爷吧?久仰啊!久仰啊!啧啧啧,您可真是大人物啊,一直跟旮旯里猫着,想见您一面可真是比见皇上还难啊。咱们几个可一直都在暗地里掰手腕儿呢,还一直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怎么茬儿,今儿个给咱爷们儿赏个字号吧?”
那姓孙的哼了一声,铁青着脸,并不回答王子的问话。
王子嘿嘿一笑,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哎呦喂,您还害臊是怎么着?那得,您要不愿意说我们也不为难您,您不是姓孙吗?我们就随便跟后头加个字,咱叫着也能方便点儿不是。忘了跟您说了,我们这哥儿几个都叫我王子,其实我也tǐng喜欢这名儿的,要不您也跟我同名得了,我倒是不嫌您恶心。”
我心说王子这张嘴可真是损透了,这不是明摆着管人家叫孙子嘛,他这样的骂人方式要比满嘴脏字的污言秽语还犀利百倍。有的人就是这样,往往被人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总能装出一幅清高的姿态,好像不屑与之斗口一样。而当其被人抓住短处奚落讥讽一番,就再难抑制心中的怒气,那层道貌岸然的虚伪外皮也就由此被脱了下去。
果不其然,听王子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那姓孙的双目立时凶光陡盛,若不是大胡子手中的细锁还缠在他的脖子上面,恐怕立马就要下令开火了。他知道继续与我们这样做口舌之争也讨不到什么好去,只得朝挟持着季玟慧的那名黑衣汉子摆了摆手,迫于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贴在脸上的匕首刚一放下,自始至终都在强行控制着情绪的季玟慧终于在此时显lù了真情。她双眼中的泪水急速积聚,夺眶而出的那一刻,她突然间不顾一切地向我跑来,一头就钻进了我的怀里,抽抽噎噎地不停哭泣。
长时间的压抑和恐惧使这个女人变得脆弱不堪,如果我仍然没有现身出来,她或许还能继续坚持。然而当她最为挂念也最为依赖的人出现在她眼前之时,她心底的唯一防线也被彻底击垮,无论如何也坚强不起来了。
见到她平安无恙地脱离了虎口,我也终松了口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我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发,一边亲wěn着她的额头以示安慰。
高琳恰巧在此时走了回来,站在距离姓孙之人的不远处,一语不发地凝望着我们。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其中却又包含着一种若隐若现的悲伤和失落。我不知道她这又是在刻意表演,还是在她那颗已经被妖化了的内心之中,真的对我存有一丝微弱的好感。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属于我们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幻化成烟雾随风而去了。
眼下的局势颇为微妙,尽管姓孙的已被我们牢牢控制,但我们也无法真的置其于死地。倘若姓孙的被我们杀死,他手下那几十人的机枪必会同时开火。而姓孙的那边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适才大胡子的一番猛攻已经给出了明确的信号,只要对方仍以武力要挟,我们也绝对不会任其摆布,届时势必会有一场豁出xìng命的疯狂拼杀,双方谁也讨不到好去。
想通了此节,我将抽泣中的季玟慧交给王子,随后稳定住心神,一步一步朝人群中走去。
最终我在那姓孙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双手背后,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温声问道:“是这就开打?还是咱们谈谈……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