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你恐怕得过来一趟工地。”鹰司狩踩在了一片枯枝上,脚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边出事儿了。”
李爱国一脸疑惑:“谁的工地呀?”
“语轻的乐山居二期。”
李爱国微微侧着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她堂堂一个路易家族的族长,怎么沦落到每天都在帮不同的家族免费打黑工:“陈语轻的地盘儿,你找老娘干什么?墨轩钧又不是死的。”
“少爷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了。”十一端着碗枸杞占碗容积总量一半的鸡汤坐到床边,舀了一勺,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递了过来,“现在少爷和夫人都不在,能管这些事儿的也只有你了。”
“墨轩钧那个废物,让他天天装逼,终于还是受不了了吧。”李爱国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他晕了,不是还有江无情吗,那家伙每天陪着他爸妈游山玩水可清闲了,刚好把他抓回来加班。”
鹰司狩停在了一块被血沁透了的水泥地前,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我叫了,但是他已经连续被人追杀了七十二个小时,就算现在开始往工地这边赶,也不知道要赶到什么时候。”
现在能管得上事儿的,两个躺在医院里,一个忙着逃命,李爱国就是再不情愿离开温暖的被窝和突然良心发现变得知冷知热的小男友,也只能被迫赶鸭子上架:“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家派在工地里留守的人,全死了。”鹰司狩蹲下shen子,查看了一下脚边的尸体,“手法干脆利落,还使用了违禁武器,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做的。”
“既然是专业人士,那应该就是谭心芮了,谭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昨晚上刚放火差点儿把语轻活活烧死,今天早上就又接着血洗陈氏集团的工地。”李爱国第三次避开了十一执意送过来的勺子,“老娘还有一针造血剂没有打,你勘察一下现场,把痕检做了,等我和江无情过来。”
“十一,你给我喝的这是啥玩意儿?”挂断电话,李爱国本来想起床换身衣服,结果一抬眼刚好对上十一期待的眼神,良心隐隐不安的她终于妥协,浅浅的尝了一口,结果难喝到连眼睛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苦啦吧唧的还酸兮兮,洗脚水都没这么难喝。”
“难喝才好呢,良药苦口。”十一脸上闪过了一丝小雀跃,“我特意让他们熬汤的时候在里面加了很多枸杞和补血益气的药材,口感呢,肯定不如原本的鸡汤,但是这么一碗喝下去,你刚才抽的那些血就全都补回来了。”
“十一,我跟你说啊,要是靠枸杞和人参就能补血,那老娘早就失业了。”李爱国抽纸巾擦了擦自己油腻腻的嘴角,“中医固本培元的那一套理论早就过时了,咱们得相信现代科学,比如说在这种时候打一针补血剂,效果绝对比喝完你这一整锅汤都要好。”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十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在李爱国开始惊讶自家混世魔王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把一整锅鸡汤都端了过来,“单喝鸡汤效果是不好,单打补血剂效果肯定也不怎么好,那就干脆双管齐下吧。”
车刚开到工地门口,十一就灵敏地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鸢尾花的味道。
“伯爵,你来啦。”鹰司狩脸上带着防毒口罩,手上戴着医用手套,刚逐一做完现场的痕迹检查,把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证物一一分别放进对应的保存袋里,“这些尸体我已经全部检查过了,一共六具,只有一具是被冷兵器杀死的,剩下的几具都死于麻醉枪,编号应该是猎鹰,但是具体型号得等我解剖尸体才能知道。”
十一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鹰司狩,眼神透露着崇拜:“鹰司狩先生,你还会验尸啊?”
“做刑事辩护律师的经常要接触一些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案子,自然各种技能都要稍稍学一些。”李爱国手里托着个小小的鼻烟壶,正随意靠在集装箱上小口啜着,“猎鹰的麻醉枪啊,这可是个在暗网上卖得很火爆的牌子,全世界范围内用这个牌子的人没有几百万也有几十万,你让老娘上哪儿查去?”
“不用查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整个a市范围内,有这个东西的只有谭家跟墨家。”十一一脸笃定,“作为暗卫队长,我在走马上任的时候特意打听了全市范围内的装备力量,a国的枪支管控非常严厉,虽然从法律层面上来说麻醉枪属于麻醉制品,不具备强杀伤力,也并不限制使用,但是这东西如果没有特殊渠道压根是运不进来的。整个a市里,有这个实力的家族也就我们两个。”
“这可不一定,全市范围内能用麻醉枪的除了谭家和墨家,安家也占一份。”虽然明令禁止让人开车进来,但现在闯进来的这位可是谁也不敢拦的,“安家是做珠宝生意的,身边总要留点武器防身,但是a国禁枪,也就只能是买点替代品了。”
李爱国挑眉风情万种地瞥了江无情一眼:“哟,江大少爷,你今天不找废弃停车场啦,居然把你那辆老爷车直接开了进来。”
“我在路上一共甩掉了两拨探子,一波是谭家的人,还有一波看路数看不出来,不过身手还不错,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江无情快步走到那一堆已经被整理好,并且盖上了白布的尸体旁边,掀开白布蹲身看了一眼。
“六个。”李爱国把头往右侧一扭,表情带着浓浓的不屑,“这么大个工地就安排这么点儿人手,真是活该被别人端了老巢。还有你这些手下,手都没还上几次呢就丢了小命,真是把江家的脸都丢光了。”
“别以为故意逗我骂你一顿,就能让我心情好起来。”江无情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但是也仅仅只有一丝,片刻感动之后,他很快就换回了故作淡定的模样,仿佛早已身经百战,习惯了死亡和离别。
惨遭戳破的李爱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看来这招用得多了,你已经免疫了,无趣。”
“麻醉枪我用了很多年,里面填充的子弹全都是一体设计的,所有的剂量都在安全标准之内,只会让人晕厥,但是不致命。”十一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他对鹰司狩的观点有些难以苟同,“这些人怎么可能是死在麻醉枪手里。”
“寻常剂量的麻醉枪的确不会致死,这也是各国政府并不明令禁止这种新型武器流通的重要原因。”鹰司狩在集装箱旁边拉了一张桌子,摆了两台仪器,构成了一个简单的痕检台,“但是他们身上的麻醉弹浓度更高,剂量更大,进入人体之后会造成强大的排异反应,进而引发死亡。”
“原来是这样。”十一呆萌地眨了眨眼睛,脸上居然罕见地出现了怕怕的表情,“高浓度麻醉剂,这可是直接奔着要人命去的,在a国范围内使用致死武器,这可不是件小事儿。”
“何止不是小事儿,简直就是可以枪毙的死罪。”李爱国冲鹰司狩打了个响指,“背一下私自使用致死武器的相关处罚条款。”
人家亚洲洲际立法委员会委员长很有骨气:“我又不是你的刑法宝典。”
李爱国狡诈地笑了一下,满脸都流露着“老娘吃定你了”的嘚瑟:“你要是不背,我就去告诉陈语轻你打着她的旗号在家里招摇撞骗,还跟你妈说……”
鹰司狩平生最恨别人威胁自己,因为只要一被威胁,他就绝对会妥协:“非国家机关,授权个人,擅自使用未经相关部门审核的致死武器,处以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擅自使用致死武器致他人受伤,处以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擅自使用致死型武器致他人死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直接背最后一句不就好了,你看那边摆了整整六个,擅自使用致死型武器致多人死亡,并且犯案逃逸,无任何悔过自首情节,这要是被逮住,哪怕有二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李爱国把用完的鼻烟壶随手丢到了地上,“甭管这事儿是谭家做的还是安家做的,他们为了来这已经完工的工地上捣点小乱子,连杀头的危险都甘愿承受,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啊。”
“菲尔,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在案发现场不要随便留下自己的dna,你这样很容易就会把侦查目标吸引到自己身上。”正在带人一寸一寸地毯式排查现场痕迹,顺便进行清理修复的佐罗看见李爱国随手乱丢垃圾,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瞬间都气得灰白了,“捡起来,用密封袋暂时封存,等带回实验室以后做粉碎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