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行、黑狗、李白去讨最后一块石头,王总联系特调局。
临出发时,叶行回看了眼住的地方,雾里没跟他们一起,就目前来看,让她待在祝余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他回过头,坐上了车。
车上,黑狗先一步给虎哥打了通视频电话,虎子接的很快,长发难得扎起来,唇边有青茬,模样略显疲惫。
“哥,”黑狗扫了眼他身后,问:“您这是在哪儿?”
虎子打了个哈欠:“闲出屁来了,正好你打来了,什么事?”
“叶全真呢?在做什么?”
“院长?”虎子愣了愣,坐直身体,“他刚出去,我身边…”他斜眼看了眼身旁的人,灯婆就坐在边儿上。
灯婆摇摇头,没吭声。虎子收回目光,盯着屏幕:“我身边没什么人,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如果不方便,等他回来。”
黑狗摸摸鼻子:“我们正在去找他的路上。”
他斜了斜手机,把叶行跟李白圈进屏幕里,给虎子看了一下大致情况。
“啊?”虎子揉揉眉心,“你们,这次又要干什么?”
就目前来看,他们暂时站在对立面,他们主动过来,要么是投诚,要么是自投罗网。疯不疯不好说,主要是,就怕另有目的。
他们要干的事,没一件小事,头疼。
黑狗:“只能到了再说。”
“等等,”虎子连忙坐起来,边走边说:“我去接你们,特调局的也有人在这边,暴露就不好了。”
黑狗没有异议,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
“让他们来见我。”
灯婆的声音传来,虎子顿住,回看了眼她。灯婆神色少有的凝重,这种情况,只能有一种可能,叶行他们来的这一趟,很有可能,是为了那样东西。
他喉结滚动:“十里河下见。”
半小时后,十里河,两辆车打了个照面,一路开进小树林里,中途叶行黑狗下车,上了虎子那辆车,为防有尾巴跟着,李白继续开车往前走。
重回青精院,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姿态回来。叶行跟着虎子,一路往楼上走,不知为何,楼还是那栋楼,总觉得这次上来,路有些不一样。
黑狗先一步发现了这个问题:“你要带我们——”
“是。”虎子点头,“灯姐说,让你们见她。本来我挺奇怪你们今天来的这一趟是为什么,现在倒不奇怪了——你们想要的东西,现在不在院长手上,在灯姐那里。”
“这样吗?”
东西在灯婆手上,叶行反而觉得不妙。青精院的两派里,就目前来看,灯婆算是守旧派,想从她手上拿东西,还是去干那么大风险的事,恐怕有点难办。
推开门,虎子退到一边,很识趣地说:“你们聊,我在外面帮忙看着。”
叶行颔首:“谢了。”
他吸了口气,直起背,一步跨进了房间。
一进门,桂香袅袅,此处是灯婆的私人住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具摆件一应俱全,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风格。
灯婆从隔断里出来,叶行眼尖地留意到,她手上捧着样东西,是只绿算木方盒。这时候拿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叫人心惊胆颤。
叶行心跳如擂鼓,已下意识将它和女娲石联想了起来。她这是,白送?
不,对上灯婆严肃的脸,叶行当即否决掉心头这一想法。事情未到说开之时,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
叶行压下心头骇浪,故作镇定地走到跟前:“久闻前辈大名,晚辈初来乍到,一直未曾真正拜访过您,今日——”
“把你那些客套话,都收起来吧。”
灯婆迈开步子,走到桌子前面:“坐。”
一张小圆桌,围坐着三人,三人几乎面对面。灯婆把木盒放在桌面中间,收回手,直入主题:“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黑狗不确定,试探着问了句:“女娲石?”
灯婆:“是。”
还真是。
东西近在眼前,伸手一够就到手了。但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叶行移开目光,偏头看灯婆:“您的意思是?”
灯婆笑了笑:“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有条件。”
果然如此。
想要什么,就需要付出,或是金钱买卖,或是感情往来,总之,没有任何东西是能空手得来的。
叶行问:“什么条件,您说。”
灯婆:“等一切问题解决完之后,你,叶行,你得留下来,加入青精院,别的地方哪儿都不能去。”
叶行眼皮跳了跳,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解决完这一切事后,之后还有事要处理?
他问:“为什么?”
“之后的事,不方便说,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看这强硬的态度,哪里是说和,根本是在强逼。不过,解决完这次的事,他还有命活吗?
有没有命活是一回事,解决当下的问题又是另一回事。他回:“只要我能活着。”
“好。”
灯婆双手放在桌面上,将木盒推过去。
叶行接住木盒,比想象中的沉一些,为确保事情的稳妥,他不放心地拆开盒子,月白色浮动,雾气往外散,亭亭袅袅,里面确实是块女娲石。
“前辈,”叶行心下一动,“能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吗?”
“你说。”
想问的是叶全真告诉他的,关于和第四方有往来的事。本来这事一旦问了,会把叶全真卖出来,不好多问。
眼下正好可以借着女娲石的缘由问:“为何会忽然改变态度,您应该知道,我们目前,和万年历在同一屋檐下,之前您不是,一直都想除掉他吗?”
灯婆摇摇头:“我见到宴青了。”
叶行心如惊弓之鸟,悬着一口气,大气不敢出:“她不是……”
“不是早就死了?”灯婆心事重重,“事情和我们想的都不一样,宴青不是一个人,是指一种人。我见到的宴青,是最早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又最早退场的那一位。”
宴青,是一种人?意思是说,不止有一个宴青?
他娘——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事情越来越迷,越来越看不透,从始至终,这件事情,好像从来都是在云里雾里。
“为什么是一种人?她们在做什么局吗?”
“是,为了一样东西,做实验。毁了无数人——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暂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消息,免得走漏风声。
逐客令已下,是该走了。叶行屁股黏在凳子上,没有想走的意思。做实验,毁了无数人,是指什么?
做实验的不是周长生,不是单指宴青,而是一个群体,这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不对,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会令这一群体疯狂至此?
这时,黑狗拍拍他的肩,已经站了起来:“该走了。”
叶行应了一声,迟疑着站起来。心不在焉地往外走。
刚迈步出去,他忽然又停下来,回头问:“所以,王总知道一切,是吗?”
不然怎么会是那个反应。
灯婆眉头轻蹙,想了想,叹了声:“我和他不一样,他一直都在局里。从始至终。”
青院里出来,坐上李白的车,叶行闷声不吭,看着窗外将落未落尽的一排排梧桐树出神。
灯婆的意思应该是,王总知道的比她多。仔细想来,拉他入局的,就是王总。并且听说早在此前,他就和雾里一同行动过。
雾里的过去,他是半点都不知情,还是说,明明知道,但却不说?
雾里在这件事上,是核心人物,他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雾里那段消失的记忆,又代表着什么?
第二天,叶行到维修店里取手机。
外头下起了小雨,出来得急,没带伞。推门进去,他拉下帽子,擦擦身上的水,就听店老板说:“怎么又回来了?是哪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叶行动作一顿:“有人来过——手机被取走了?”
老板挠挠头,一脸狐疑:“什么?不是你取的吗?别吓我。”
他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叶行,脸就是那张脸,绝对没看错。他垮下脸:“几分钟的功夫,你讹我呢?监控可拍着呢,这样不好。”
几分钟,说明还没走远。
叶行问:“他穿什么衣服”
“什么?”老板没反应过来。
叶行:“我是说我,刚刚来的时候,我穿的什么衣服?”
“深蓝色卫衣,戴着卫衣帽进来的,哦,对了,背上还背着把剑。”
街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叶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特征相同的人。他又回去调了一下监控。
监控里,那个所谓和他模样相同的人,卫衣兜头,背上背剑,脸是他的脸,衣服却是李白的衣服。
搞什么?
回去山庄,黑狗路过,一看叶行蔫蔫儿地回来,便问:“怎么了?”
叶行:“李白呢?”
“在房间。”
“没出去过吗?”
黑狗看出不对劲,进而联想到他出去取手机,四下里张望了一瞬,又低头在桌子底下看了看,确认没被监听,才说:“出什么事了?”
叶行:“周长生的手机不见了,拿走手机的那人,穿着李白的衣服。”
“不可能的事。”
黑狗想也不想,一口回绝。进而心里又生起了抹疑虑。李白这厮,常常神出鬼没,做什么从来都不会主动说,永远都是做了,再通过别的途径被他们知道。
……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