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昱默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完颜设也马,无奈的轻叹一声,心生感慨道:“粘汗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此子之手,真真是虎父犬子啊。”
完颜设也马天生就是一副火爆脾气,犹如干材遇烈火,一点就着,并且此人毫无自知之明,竟然大言不惭的欲率军奇袭刘辩的中军大帐。
望着完颜设也马尚显稚嫩的脸庞,完颜昱忽然感到一阵的失落,喃喃自语道:“不想大金名将竟已凋零至此啊。”
完颜设也马闻言,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他虽然性格暴躁,但却一点都不傻,他自然听出了完颜昱的言外之意,于是满脸不服气的说道:“司空莫要门缝里看人,我随父亲南征北战,曾立功无数,对宋人颇为了解,宋人皆是色厉胆薄之辈,实在不足为虑。”
完颜昱见完颜设也马竟是一个不开窍的死脑筋,于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此一时彼一时,大宋在赵桓的高压统治之下,如今已然脱胎换骨,不容小觑。”
完颜设也马闻言,仍是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正欲开口,却听斥候飞马来报,道:“郑州府大军齐出,此刻正在与宋军大将常遇春在宋营外展开对峙。”
完颜昱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忽觉一阵头皮发麻,于是连忙伸手扶额,急声咆哮道:“糟了,斜保危矣!”
完颜昱口中的斜保,名为完颜斜保,乃是金国战神完颜宗翰的次子,此番完颜设也马与完颜斜保奉命随完颜昱出阵开封府,完颜昱刻意将性情暴躁的完颜设也马带在了身边,而后让性格相对稳重一些的完颜斜保前往郑州府驻军,与开封府呈掎角之势。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位相对稳重一些的完颜斜保,也就比完颜设也马强那么一点点而已,而实际上也是个急性子。
完颜昱忽然有种预感,自己的一世英名恐将毁于这对兄弟之手。
“再探,再探。”
完颜昱气急败坏的挥退了斥候,旋即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完颜设也马一脸懵逼的表情下,在城头来回踱起步来。
“常遇春不过籍籍无名之辈,司空何必将他放在心上?”完颜设也马满脸的不以为意。
完颜昱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手搭城垛,遥望北方,满脸担忧的喃喃自语道:“似刘辩那等枭雄,又怎会让一个籍籍无名之人独自在外领兵呢?”
事实证明,完颜昱的担忧并没有错,完颜昱话音刚落,便见斥候再次飞马来报,道:“宋军大将常遇春命人将刚刚换洗一新的二太子推至阵前,我军将士见状,顿时投鼠忌器,将军命卑职前来向司空问计,为今之计,当如之奈何?”
完颜昱闻言,顿觉一阵头皮发麻,满脸郁闷的重重一拍城垛,道:“天杀的赵桓,怎么又是这一套,到底还有完没完。”
完颜昱气归气,却也没有向全军下达射杀完颜宗望的勇气,最终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能命人快马加鞭的前往上京,将前线战事如实禀报给完颜宗干,请其做进一步的指示。
结果,前往上京报信的驿卒前脚刚踏出城门,便与迎面而来的斥候撞了一个满怀,待驿卒一脸郁闷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满脸怒容的看向慌不择路的斥候,道:“混账,老子送的乃是八百里加急,你竟敢阻我去路?可是活腻了不成?”
斥候则是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迎着驿卒不善的目光,反唇相讥道:“军情紧急,不容有丝毫的耽搁,若是贻误了军机,你吃罪得起吗?”
驿卒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真是不知所谓,待我送信回来,定要向司空参你一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驿卒说罢,便要翻身上马,这时斥候却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道:“参吧,参吧,老子若能活到那一日,便是下了大狱又何妨?”
驿卒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他从斥候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默默的凑到斥候的身边,低声问道:“兄弟何出此言?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斥候默默的瞥了驿卒一眼,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完颜斜保死了。”说罢,当即翻身上马,沿着马道直奔城头而去。
望着斥候离去的背影,驿卒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喃喃自语道:“这...那老子这封八百里加急到底是送还是不送了啊?”
驿卒站在原地发了一通牢骚之后,遂翻身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信还是要送的,尽早脱离战场,对驿卒而言,绝对是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如今包括驿卒在内的所有金人,内心深处都产生了一丝畏宋的心理,近几年来,金国在与大宋交战时,真可谓是屡战屡败,从无胜绩。
良久之后。
当完颜昱从斥候的口中听闻完颜斜保已经死于常遇春之手的消息时,他顿时两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幸而一脸懵逼的完颜设也马随手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令他当众出丑。
完颜设也马犹自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搀扶着完颜昱的肩膀,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斜保自幼便有搏熊之能,怎么可能会败给常遇春那等籍籍无名之辈?”
完颜昱闻言,无语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不知所谓的完颜设也马,道:“常遇春随赵桓奔袭千里,直取临安,每战必为先锋,非勇武绝伦之人,又岂会被赵桓拜为先锋大将?直到此时,你却仍旧守着从前那套金军满万不可敌的老思想不放,真是无药可救的混账。”
“你与斜保比之粘汗犹如皓月比之沟渠,简直不可容日耳语。”完颜昱气急败坏的说道。
完颜设也马闻言,尴尬的讪笑一声,道:“司空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
完颜设也马说罢,忽然悲声惨嚎,道:“斜保,我的弟弟,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完颜昱闻言,一脸懵逼的呆立当场,望着反射弧超长的完颜设也马,强忍着想笑的冲动,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去如何安慰他。
完颜昱无奈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叹,心道:“宗干,你看看,你给我派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仗还怎么打嘛。”
望着后知后觉的完颜设也马,完颜昱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就连身为主将的自己,亦对此战不再抱有丝毫的幻想了。
完颜设也马当着一众守城军士的面,嚎啕大哭了一阵,最终在完颜昱一副欲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才渐渐的停止了犹如哭丧一般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