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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房门没关,估计是易初阳出门时忘带上了。

没等谢青旂去想易初阳的粗心大意,房门就被他一脚踢开了。

刚把人放下来,还不等床上的人对他发火,他就非常自觉摘下口罩。举起双手,口罩悬挂在指尖,然后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在表示会与他保持距离。

易初阳看着他浮肿的右脸,就知道自己昨晚下手有多狠,怪不得今天出门都得带着口罩。

易初阳顿了顿,想着这是他活该,然后才开口骂道:“你有病啊?”

对于易初阳骂人的词藻,基本上不脱离那几个字,谢青旂已经很习以为常了。

他伸手扶了扶眼眶,然后继续举着双手,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有病的是你。”

“我这是外伤,而你——”易初阳气得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就是纯属脑子有病。”

谢青旂看着那只指着他的手,正好是受伤的那只手。

于是谢青旂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翻了个面,手掌朝上。

易初阳奋力挣扎着,刚刚那是人多,抵不住这狗东西脸皮厚,现在就他们两个人,还想用这一招?

“滚开!”

易初阳越是挣扎,谢青旂就多用了几分力,将他想要挣脱束缚的手腕给钳制住,“听我说!”

“我不想听!”

“我为昨晚的事请跟你道歉。”

易初阳手肘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

确定伤得不是很严重,谢青旂才带着淡淡的笑意抬头看他。目光里流转出的温柔,就算易初阳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他是在向他示弱。

“对不起,昨晚不应该”

“够了!”易初阳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上完药我就走,要不然我会一直呆在这儿。”谢青旂笑得极为浅淡,“你应该也不想见到我吧?”

他红着眼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但终归还是带着怨气不情不愿地说:“上完就滚。”

“”

谢青旂没忍住,噗嗤一下直接笑出声来,“你确定?”

易初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反射弧渐渐反应了过来。

妈的!我究竟说了个什么鬼东西啊!

“”

易初阳默然地盯着谢青旂脸上那让人讨厌的笑,他说出这种话,也真够谢青旂在心里嘲笑他好几天了。

妈的,真想揍他!直接把他打失忆得了。

经过昨晚的事,谢青旂可并不打算为难他,毕竟这家伙现在总炸毛,实在是太难哄了。

他将口罩放下,从铁架上拿出棉签,沾着烫伤膏小心地给他上药。

易初阳怕疼没敢动,刚上药时就没忍住想往回缩手。沾了药的手,冰冰凉凉的,他又忍不住屈了屈指尖。

“那么紧张的话,下一次就得小心了。”

“还不是因为你。”易初阳小声嘀咕着。

“什么?”谢青旂显然是没听清楚。

易初阳‘啧’了一声,不耐烦说:“没什么。”

“再烫伤了就得记得立马都冷水冲洗一下,能缓解一些。”谢青旂突然想到什么,就问:“既然你要打电竞,就要好好爱惜自己的手。”

“你管我?”易初阳习惯性地回呛了他。

谢青旂听着有些无奈,“你这伤,是昨晚那杯水吧,放在床头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他看着他说:“而且我现在是你的医生,当然要管你。”

“”易初阳忽然没由来地沉默了。

谢青旂似乎有所察觉,就随口问了一嘴:“怎么了?”

“你的脸,不上点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关心的话只要是从易初阳嘴里出来,总有那么点奇怪。

“没来得及,晚点吧。”

“肿得跟猪头似的,也不注意一下。”

“很难看吗?”

“要不我还是把口罩戴上吧。”谢青旂作势就要起身。

“诶——”易初阳下意识拉住了他。

两人都愣了一下,易初阳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撇过头去,“那个什么有没有药啊?我给你擦一下。”

“嗯。”谢青旂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递给他。

“”易初阳盯着那支药,严重怀疑这是谢青旂设计好的坑。

易初阳无言地接过了药。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场面,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蹲在地上,为彼此上药。

易初阳真实的知道了什么叫两败俱伤。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听说嗯”易初阳有些别扭,“那个什么,你现在休假?”

谢青旂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紧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抹药,片刻后才勉强,‘啊’了一声。

易初阳皱起眉头,似乎有点急,“为什么”

“医院用人紧张。”谢青旂连头也没抬。

“说谎。”易初阳双眉紧皱,拿着棉签的手也停了下来,直接拆穿道:“他们说了,你就我一个病人。”

谢青旂也停了下来,蹲在地上非常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个洞来。

易初阳被这样盯着,显然是很不自在的,“干、干什么啊?!”

谢青旂看着他笑了,“你想说什么?”

“我”

易初阳与他对视良久,想问的话太多,最想问出口的话,却永远哽咽在喉。

他想问出来,却总是张不了那个口。

易初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那、那什么我还听说、听说你退出了副科长的竞选?”

易初阳死盯着他,谢青旂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浮动,又或许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听说的还不少。”谢青旂继续低头给他擦药,问:“小雅说的?”

“小雅?”易初阳问。

“哦”谢青旂恍然他们可能还不认识,失笑道:“就是今天早上给你送药的那个小护士。”

易初阳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在心里骂了一声,

妈的!

怪不得谢青旂能那么精准地知道他去了哪。

果然是个大嘴巴,敢情这小护士是在两边当卧底套消息呢。

谢青旂没什么所谓地解释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就是这两年太累了,当上副科长只会更累,还不如好好休息,就想偷个懒。”

“你又不是那种会嫌苦怕累的人。”

易初阳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毕竟他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却偏偏选了最苦最累的一个行业。

听了他的话,谢青旂稍稍挑眉,抬头试问:“你又知道?”

“”

看谢青旂还在笑,易初阳反而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你这样做,总不会是因为我吧?”

“”

“”

易初阳刚问出口,当即就后悔了。

这话说问出口,就好像自己已经认定了他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似的,确实有些太不要脸了。

“我是说我可不想和你扯上什么纠纷啊。”

谢青旂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多在意,“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早不退晚不退,偏偏是昨天晚”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易初阳硬着脖子,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偏偏是昨天还说什么其他医生没空,那明明——”

“明明什么?”谢青旂打断他的话。

易初阳一顿,对,要怎么说?

说,明明有其他医生,却谎骗他说没有?

这话要搁在其他人面前说说倒是无所谓,但他是谢青旂啊

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看他回答不上来,谢青旂直接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你想多了。”

“”

易初阳沉默了。

说那么多,原来都是他想多了啊

所以

他为什么要出现?

他大可以走出这个大门,假装没听到他的消息,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只要他想,无论花都城有多小,他都有办法让易初阳找不到他。同理,无论花都有多大,只要他想只要

他想。

“谢青旂。”

这是重逢以来,易初阳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嗯?”谢青旂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易初阳扬起头来看着他的头顶,说:“我看不懂你。”

这也是易初阳的真实想法。

他是真的看不懂他。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易初阳感觉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一次是看准过这个人。

“看不看得懂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着,谢青旂起身头也没抬,直接转身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

“你的脸”还没上完

谢青旂背对着他,“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随后又叮嘱了一句,“你想好得快一点的话,这两天就先别沾水了。”

“”

易初阳缓缓低下了头,手上的棉签已经被他折断了。

盯着他的背影,那原本曾经纠结苦恼的事,似乎终于有了点思绪

现在他倒是看清了一点,无论眼前这人他究竟猜得准不准,好像确实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是他多管闲事了。

易初阳冷笑一声,回了他前面的话,“是,是没什么关系。”他看着刚涂好药膏的手,总觉得有些刺痛,“既然药已经上好了,那你现在可以滚了吗?”

谢青旂回头看着他,低头扶了扶眼镜,从容一笑,道:“当然。”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我就不!

明明冤的只有他一个,凭什么还要他饶人啊?

现在饶了他,简直不要太吃亏。

易初阳抬头与他对视,勾唇一笑,腹诽道:谢青旂,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