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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七夕

春去秋来,日换星移,七夕到了。昆墟境的旅游业迎来了黄金周。

无妄宫内还好,宫外却是人声鼎沸,尤其是那颗相思树,树上系满了红色的许愿签。

“这里现在,比月仙宫还要热闹啊。真该让月老来看看。”知州不禁感慨。

七夕夜,相思树下满是一对一对的男男女女,环绕着相思树的那条浅浅的小河里,飘着数不尽的河灯。

不多时,知州等的人来了。

星泽抱着两只河灯,气喘吁吁的跑着来的。

“急什么?跑成这样。”知州嘴上嗔怪,面上却带着笑。

“排了许久才买到这河灯,怕你等急了。”星泽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殿下呢?你今夜还要回去吗?”

星泽摇了摇头:“殿下今日准了我假,不用回去了。你想去哪里玩?”

知州从他手里拿过一盏河灯,想了想,忍不住八卦了一句:“殿下还在无妄宫里?”

“是啊。我喊他了,他不肯出来。今天宫里都没人了,大家都出来了。哎,殿下修行也太刻苦了。”

“上神还在宫里吧?”

“在啊。”星泽被她问的有点懵,“我们走吧,一会儿还有烟火呢。”

知州看着星泽单纯的笑容,不禁也笑了起来。

她心中暗忖:殿下果然是喜欢那个人啊。

然而,知州和星泽难得的二人世界计划,很快就被打乱了。

靖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星泽。她来得匆忙,眉目间都是焦虑。

“星泽仙君,你可知殿下在何处?司天阁有公文要殿下亲批。”靖容怀里抱着一落公文。

“殿下在无妄宫里。”

听到星泽的话,靖容像是松了口气,又道:“无妄宫我进不去,可否麻烦星泽仙君为我引个路?”

“不用这么麻烦。郡主把这些公文给我吧,明天我转交给殿下就是。”

靖容抱着公文的手下意识的一缩,她顿了顿,咬着下唇道:“这些公文今天就要批好呈交司天阁。仙君为了开个路,我去找殿下批过,再带回去吧。”

她说的很有道理,星泽无法反驳,但是,什么公文如此重要,却又会由她这个司天阁的外人来传达呢?

就算迟钝如星泽,也看得出靖容的意图。更何况,今日还是七夕。

靖容和青玄之间的事,他从头看到尾,再清楚不过靖容对青玄的心思。但他也很清楚,自家主子现在肯定是不想见到靖容的。

正在他为难之际,知州上前了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靖容郡主,知州有几句女孩子的话,想和你单独说说,可否能借一步?”

她这样一说,靖容也不好推拒。星泽也如获大赦,立即走开了。

“郡主和知州是同族,又有总角之谊,知州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知州神色温和,举止之礼,甚至下了禁制让旁人听不到她们的谈话,“郡主不在乎自己的名节,也不在乎殿下的名节吗?郡主这样做,日后殿下若是没有娶你,旁人会怎么说殿下呢?郡主可有想过?”

靖容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羞愤,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涨红了脸看着知州,眼中满是不甘。

“还是说,这本就是郡主的本意。”

“你……不要血口喷人。”靖容下意识地反驳。

知州看着她,并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靖容像是泄了气。她和知州是幼时的玩伴,她知道知州和她单独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她难堪,而是想劝诫她。

靖容闭了闭眼,摇头道:“他不喜欢我,但我却已经收不住自己的心了。我不求做他正妃,只盼着在他身边能有我的一个位置,让我能每日都看着他,就够了。我知道这样做是强迫他,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知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靖容郡主。我认识的靖容,连一只飞蛾都不忍心伤害,何况是算计自己喜欢的人呢?”

靖容捂着脸无声的啜泣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喜欢一个人,只要心意是真的,使一点小心机又如何呢?何况,他身边又没有别人,我一直陪着他,总有一天,他能看到我。”

知州听她如此说,知道她已经陷得太深。知州沉思了片刻,道:“殿下心里有人了。”

靖容大惊,抬起头来问知州:“是谁?”

知州果断摇头:“不知道。但有人了。”

靖容看着知州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不死心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愿意怎么做,我不拦着。但我不希望你伤人伤己,靖容。”

言罢,知州撤了禁制,消失在了人潮里。

只剩下靖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小白今天打扮得十分精神,脖子上的一圈毛十分蓬松柔软,威风凛凛。这个为了七夕专门打造的造型,用了整整一瓶他珍藏许久的柔顺剂。

当他哼着小曲摇着尾巴准备出宫的时候,迎面碰到了一个熟人。

“咦,殿下怎么没出宫去?”

小白打量起青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青玄显得格外玉树临风,让他不禁有些认同小宫娥的审美了。

“我……有点事要请教上神,你可知上神在哪儿?”

“哦。她好像在偏殿吧,不知道把自己锁在里面干嘛。”

小白不禁暗忖:不愧是仙界太子,在这种风花雪月的日子,心中也只有求学问道,真是我辈楷模。

“多谢一刀相告。”青玄行了一礼。

“你要找她吗?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出来。今天七夕,她搞不好会在里面呆一晚上。”

青玄心里一跳:“和七夕有什么关系吗?”

小白叹了口气,煞有介事道:“那个偏殿里有一幅人像,是她的白月光。”

青玄身形一僵。

“不过那人已经死了。无妄也挺可怜的,看她的样子,一直也没有走出来。”

小白自顾自地说着,过了半天,才发现青玄一言不发的站在他面前,他的眉眼隐在额发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小白突然觉得有点不合时宜,于是道:“说太远了哈哈。你要是有急事找她,在偏殿外面喊她一声,她能听到。”

说完,小白又恢复了节日的喜庆,摇着尾巴向宫门口走去:“我先出去玩了啊殿下。”

青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攥紧的左手在莫名地抖着。

小白的话如同一道天雷劈在他头顶,令他窒息。

在六界的认知里,无妄就是无上尊贵战无不胜的上神,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遗迹。而那个属于她的时代,已经遥远到只存在于传说中,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无妄并非生来就是这幅悲喜寡淡生死无谓的模样,她也曾经年少轻狂过,也曾情窦初开过。

没有史书描述过年轻时的无妄上神,也没有人八卦过无妄上神曾经的风月史。

没人敢,或许,也没有人关心。

所以关于无妄的情史,被小白无意中说出来的时候,青玄才意识到,他对无妄的了解,并不比别人多,甚至不一定比成文仙君那样的史官多。

能让无妄倾心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青玄有些好奇,却又不敢去探究。

他怕那人太好,太优秀,太完美,令他不战而败。

青玄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从小到大,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不自信过。在仙界,他的天赋和努力都是顶尖的。仙塾里的功课,门门他都是第一。长辈们欣赏他,同辈们喜欢他,女孩子们倾慕他。

但这样天之骄子的太子殿下,到了无妄的面前,那些他自幼以来引以为傲的成绩和能力,仿佛都变成了沧海一粟。

这面他炼了十年炼成的十方鉴,在仙界也能算是上上品的至宝了,若是给别人当作礼物,定会千恩万谢地好好珍藏起来。

可是那是无妄啊,活了两百多万年的无妄,什么没有见过。

青玄下意识的攥紧了怀里的镜子,过了一阵,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向无妄殿而去。

此时的无妄上神正在偏殿里盘膝静坐。

她已经打坐了一整天了。

宫外的热闹喜庆像是和她没有关系,事实上,她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七夕。

无妄缓缓睁开了眼,正对上对面墙上的画像。她的眼中坚毅,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鹤止像是在画中看着她,眉目如月光般温润。

无妄与画中人对视,良久,扯出一个无奈的笑,道:“你偏要留这样一副画给我,可我却从未见过你这副神态。你那么冷漠执拗的一个人,也不知是谁将你画出这样一副谦顺随和皎如朗月的模样来。”

她起身,走到那副画前,眼中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立己达人,兼济天下。如今六界太平,这盛世如你所愿。你若在世,也当慰怀。”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呢喃道:“鹤止,我已找到神赦的破解之法,虽则冒险,但我愿全力一试。若是你,也会这样选择吧。”

言罢,她转身,推开了殿门。

偏殿中满堂寂寂,烛光照映着画中人,他像是看着无妄的背影,眼中隽着刻骨铭心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