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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老太监进来时,秦阳还痴笑着,任由老太监伺候着起身、穿衣、洗漱。

小太监收拾床铺,摸着有处湿乎乎的,惊诧地望向秦阳。

老太监发觉异样,走过去掀开被子一看,先是一愣,继而欣慰笑道:“小王爷成人了!”

秦阳恼羞成怒道:“统统给本王烧了!”

小太监暧昧笑着,抱起被褥跑走。

老太监给秦阳理腰间的玉佩,“巧了,皇上今早送来两名美人,小王爷便……”

秦阳脸色一僵,“皇兄……送了人来?”

老太监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好言劝他将美人收入房中,往后便不会再有今日这般的尴尬事。

秦阳惊怒交加,怒的是美人入府,惊的是秦鄞所举。

莫非……莫非皇兄也知晓他的那些龌龊心思?

秦阳冲出房间,一路奔至中庭,像是要出府的样子。

小太监们见状,连忙招呼着备好车马。

秦阳却在王府门前停住脚。

小太监把脚凳都摆好了,又见秦阳折身而去,只好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秦阳想入宫向秦鄞解释,却突然发现,即便见到秦鄞,他也不知从何说起,更觉得他只要一开口,便不是解释,是狡辩。

一夜秋风凉,晨起,林汐音换上了秋装,吃过早饭后,还没来得及消食,林太后那边便派人来催,让她去福安堂一趟。

福安堂是林太后的寝殿。

这一回,或许是被气得太狠,林太后没有亲自上门。

林汐音不急不忙地回房中收拾过一番后,才随那嬷嬷前往福安堂。

林太后正闭目养神,听个尼姑讲经。

檀香冉冉升起一缕青烟。上等黄铜制成的香炉,底座是个莲花状的托。有此一物,便将这一室衬作私门里的佛堂。

吃斋念佛、抄经积德,林太后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但按书中所述,她的心与佛家的无欲无求完全两样。

做了皇后不够,做了太后还不够,她甚至想要做太皇太后。

林汐音暗自攥紧拳头。

林家不败,太后不死,她头上永远压着一座大山,想要出头,是不可能的。

让林家和秦鄞斗去吧!

林太后缓缓睁眼。念经的尼姑知情识趣,默默退下了。林太后往旁瞥一眼。一名老嬷嬷会意,板着脸走到林汐音身边,围着林汐音转了一圈,时而凑近嗅闻着。

林汐音皱起眉头,觉着眼前的老嬷嬷像只恶犬。

松弛的皮耷拉在老嬷嬷脸上,挤出深如沟壑的纹路,八字似的架在鼻唇之间,给脸上写上刻薄二字。

玉新在一旁紧张地绞着手。

临走时,林汐音钻进房中抹上了遇春喜,为的便是应付林太后。

一来这福安堂,第一关,果然就是被林太后检验。

那凶脸嬷嬷向林太后点了点头,林太后才招手让林汐音坐到她跟前。

待林汐音坐下,林太后便开门见山问道:“昨日,明德殿中发生了何事?”

林汐音故作疑惑,“姑母为何这样问,昨日一切如常,并无异事发生。”

林太后眯起眼,带着怀疑质问:“皇帝借青绿石粉之事疏远你,为何又会突然召你去明德殿?”

林汐音假装惊喜道:“兴许是姑母给的香膏起了效用!皇上昨日对臣妾,体贴入微、温柔备至。”

她说着,状似娇羞般垂下脸。

依照原主的脾性,若真是得到秦鄞恩宠,应当是得意洋洋的才对,但林汐音知晓自己并不擅长演戏,对着秦鄞,她还可利用秦鄞的读心术自证,对着林太后,她稍有差池便会露出马脚,倒不如将脸埋着掩饰僵硬的神情,不让林太后有机会瞧出端倪。

她的反常在林太后看来就是鬼迷心窍,对秦鄞太过上心才会如此。

“蠢货!”林太后一巴掌甩来。

林汐音不曾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玉新大惊失色,扑通跪在地上,替林汐音求情:“太后息怒!”

林汐音捂着火辣疼痛的脸颊,惊讶又愤恨地瞪着林太后。

死老太婆下手可真狠!

“哀家放在明德殿的人,若不是你,现在还好好的!你这蠢猪升天的东西!在林家蠢就算了,如今入了宫,还是仗着脾性做事,惹得皇帝心烦便罢,如今竟做出这等蠢事!哀家这一巴掌,你牢牢记心里,下回再犯蠢,可不是一个巴掌能简单了事!”

玄影卫封锁明德殿,其他人不敢妄动,所以,林太后只知那报信的小白脸太监,因贪心昧下林汐音的耳环被秦鄞下令处置掉了。

秦鄞机敏警觉。要想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并非易事。林太后费许多功夫,才在明德殿布下的钉子,被林汐音三言两语给拔了,让她怎能不气?

“那是姑母的人?若是知晓,汐音定不为难他,怪只怪他太贪财……姑母怎会用这样的人?贪心不足,迟早坏事!”

林汐音假意推脱罪状。

林太后冷哼一声:“说你是蠢货还真是蠢!若那人只拿钱财,你以为,哀家会信他?”

林汐音适时表现出疑惑。

林太后握紧手里的佛珠,眯起眼来,目光落在黄铜莲花座香炉上,显露出令人心惊的阴狠歹毒。

“那人在宫外还有父母、亲妹,如今正在林府办事,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背叛哀家!”

原来如此,林汐音心中的疑惑全解开了。

那小白脸太监明知是死,仍旧嘴硬一问三不知,并不是真的不知,只是让林太后拿住了命脉,宁可牺牲自己一个,也不愿带累父母、亲妹。

可怜他父母送他入宫,是想他能出人头地,不曾想他却这般短命。

林汐音试探问道:“那小太监的亲人,姑母要如何处置?”

“无用之人,哀家留来何用?”林太后拨转着佛珠,轻描淡写吐出一句,“便当哀家做善事,让他们一家在阴曹地府团聚。”

林汐音垂下眼,掩饰眼底的波动。

她知晓林太后心肠歹毒,只是未料到,林太后竟会歹毒至此。

“明德殿中,可还有姑母的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太后狐疑地射来两道毒辣的目光。

林汐音心头一紧,极力表现得平常,“汐音只是想看一看哪些是自己人,以免再误伤其它人给姑母添乱。”

林太后想了想林汐音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但她却仍旧守口如瓶,不愿将潜藏在明德殿的特务名单告诉林汐音。

她对林汐音仍有怀疑,怕林汐音蠢破天际,被秦鄞三言两语哄了去,怕林汐音这次问话其实别有用心。所以,她端着架子闭口不言,斜眼审视着林汐音。

只要林汐音多问一句,表现出一丝迫切,她便拿定了林汐音已生祸心。

林汐音心知此事不宜多嘴,越是想要个结果,越是惹得林太后怀疑,于是笑了笑,将话题转向其余事。

林太后见林汐音并未强求,才收起心中怀疑,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嫌她实在蠢笨,未再多留她,让那凶脸嬷嬷送了一程,把她扫地出门了。

林汐音轻松自在出了福安堂,本该给那凶脸嬷嬷些赏钱,给了或许下次再见,她那张老脸就不那么凶了,但林汐音没有给,不但没给,还当着那凶脸嬷嬷的面,将赏钱掂量了两下,又自个儿揣进了兜里。

凶脸嬷嬷的脸更凶了,抹上墨汁印纸上,完全可以当驱邪避凶的门神。

林汐音笑着乘坐凤辇而去,剩那凶脸嬷嬷在原地,气得咬牙跺脚、骂骂咧咧。

一人站出来劝解她:“皇后毕竟是皇后,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还不知规矩,即便有太后替你撑腰,你也别拿大对皇后无礼,不然,往后有你好受的。”

那人正是今日去屏华殿,请林汐音来福安堂的另一个嬷嬷,姓王。

王嬷嬷是一向的好脾性,在宫中人缘极好,让八嬷嬷十分嫉妒。

八嬷嬷便是那凶脸的,是福安堂中宫人一致厌恶憎恨之人,偏她从前是林太后的贴身侍女,从林家进宫来的,比别的人都不同。

八嬷嬷自认与林太后不同于普通主仆,还有一份姐妹情谊在。这么多年,林太后也确实对八嬷嬷十分信任重用。

八嬷嬷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我伺候的是太后,太后是皇后的姑母,皇后便是看我不惯,也不敢拂了太后的面子。”

王嬷嬷见她冥顽不灵,便也不再多说,追出福安堂要去给林汐音送东西。

八嬷嬷将人拦住,质问道:“送什么?”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好似自己也是半个主子,事事都要过问。

王嬷嬷想了想,觉着这事不能让八嬷嬷知晓,以免八嬷嬷拿乔阻拦,便含糊说道:“东西嘛就是东西,什么不什么的……”

她想着将八嬷嬷糊弄过去。

八嬷嬷可不是好糊弄的,盯着她袖口猛瞧,像是能瞧见里边的东西。

“拿来!”八嬷嬷摊出手,向王嬷嬷索要。

王嬷嬷磨蹭着将藏在袖中的一张纸摸出来。

八嬷嬷看一眼纸上的内容,登时脸色大变,让王嬷嬷在原地等着,哪儿也不许去,自个儿则携着纸去找林太后。

王嬷嬷无奈,在她走之后,便出了福安堂,一路往屏华殿而去。

林汐音回到寝殿,第一桩事便是让玉新备水,要将身上遇春喜的味道洗个干净。

遇春喜的味道其实并不难闻,但它的效用,却让林汐音一想到就心里膈应。

等她沐浴更衣走出浴房,才知王嬷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