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支使着指尖,轻抚过萧瑾的嘴唇。
除了偶然坠落的水滴声之外,浴池里再没有其他声响。
但楚韶却能听见一阵极为沉重的振动,来源于她的胸腔和肋骨。
那是数道混乱失序的震颤。
宛如飘荡于春潭湖之上的游船,摇摇晃晃,搅碎了一池的星辰。
楚韶看着萧瑾,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按住心脏那处。
心间的压迫感几乎无从回避。
指尖触及到的领域温润柔软,致使楚韶的手指都略微发颤。
不过这样的压迫感,却让她生出了些许疑惑。
起初,楚韶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很纯粹,完全只是因为好奇。
如今谜底已然解开,按理来说她应该会觉得索然无味,失去兴趣。
但此时此刻,她却十分享受来自于心脏的压迫感。
这样的压迫感沉重如更鼓,久而久之蔓延至周身的血液,逐渐演变为心脏间歇的抽痛。
此时此刻,楚韶唇畔的笑容却越来越深,心中的愉悦几乎泛滥过头了。
这样的痛楚,比她体味过的任何一种感觉更加具有快感。
虽然楚韶仍然不太明白,这种愉悦究竟源自于什么道理,但她隐隐能感受到,此时她的兴奋是毫无缘由的。
就像孩童看见生人会哭,看见亲近的人会笑一样。
她望着萧瑾,心间的震颤和痛楚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
是长久而绵延的折磨。
经过了短暂的思考,最终楚韶还是决定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意愿。
所以她移开了放在萧瑾嘴唇上的手指,倾身俯近对方。
楚韶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并不是因为羞怯或者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这样的兴奋宛如海边高涨的潮水,掀起雪浪,漫过一切和理智沾边的念头。
虽然她知道萧瑾总会醒来。
但当她微微张开嘴唇,用自己的嘴唇去贴近萧瑾的脖颈时,她情愿对方没有苏醒的那一天。
直到二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能够肌肤相贴。
楚韶聆听着胸腔内剧烈的震颤。
终于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果然,她向来都不需要任何道理。
所以想要靠近眼前的人,也不需要多余的理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楚韶笑了笑,将手指扣入了萧瑾湿漉漉的发丝。
她将嘴唇缓缓凑近。
携着一丝轻颤,如同品尝郡守府里的甜酒,温柔地咬上了对方的脖颈。
颈间的肌肤凉滑细腻,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
用嘴唇去吻啄时,那样的触感像是抚过光洁的玉璧。
楚韶的身体微微颤栗着,她的呼吸悉数交付于对方的颈间。
虽然气息温热滞缓,但心脏的剧烈跳动却无比折磨。
一时之间,她几乎有些分不清自己渴望的到底是侵蚀那片如玉的肌肤,还是渴望沉溺在隐忍绵延的痛感之中。
手指从萧瑾的发丝间抽离。
楚韶轻轻抬起手,微笑着扼住了对方的脖颈。
她知道只要杀死萧瑾,自己一定会获得至高无上的快感。
因为她的手指越是使力一分,心脏的压迫感就更盛一分。
楚韶很享受这样的痛感。
不过待到她回到现实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只是虚握着萧瑾的脖颈。
没有用出一丝一毫的力道。
这让楚韶很意外。
因为这说明,方才蔓延在心脏的痛感,只是一场虚幻的假象。
她在心中臆想,她掐住了萧瑾的脖颈。
实际上,楚韶确实也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只不过力道很轻。
她轻轻地抚过萧瑾的肌肤,轻轻地用嘴唇去吻啄,轻轻地在发间来回穿插。
就连扼住脖颈的力度,都是老旧而廉价的温柔。
这让楚韶想起了大尧皇宫那一排布满灰尘的编钟,想起老太监举起木槌,在阳光下敲击出浑厚宏大的乐音。
那是究竟是怎样清脆的玉振之声,如今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老太监放下木槌,俯身牵过小皇子的手时,姿态十分恭敬、十分温柔。
楚韶从萧瑾的颈间抬起头,凝视着对方锁骨处的那抹绯痕。
虽然那里并没有任何血迹,但她竟然也会感到分外愉悦。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楚韶看着萧瑾。
她仔细地注视着对方细长的秀眉、被雾气沾湿的眼睫。
看了许久,依然不太能想得明白。
从前萧瑾是萧瑾,是齐国的燕王。
如今萧瑾依然是萧瑾,只不过该改一改封号了。
齐国三公主。
听起来的确有些拗口。
楚韶觉得这个称呼拗口的同时,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唇边弯起的弧度却越发温柔。
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笑容,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因为靠在浴池边的齐国三公主皱起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瑾以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不过当她察觉到浴池里的水依然冒着热气时,就知道回忆片段的时间流速大约和外界不一样了。
也是。如果真一样的话,以她所剩无几的生命时长,恐怕早就该躺进棺材了。
所幸一切都还好。
如果除开浴池里多出来的楚韶之外。
萧瑾看着楚韶,第一反应是将身体往下潜了潜,然后就是沉默。
沉默,长久的沉默。
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活在回忆片段里。
而且是出不去的那种。
楚韶本想收一收唇畔的笑容,奈何此时若是收敛下来,未免有些奇怪。
当然如果不收的话,也挺奇怪的。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一时之间,偌大的浴池静得让人发慌。
最终还是萧瑾率先打破了沉寂。
因为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作为浴池的主人,很有必要问出一句
“王妃,你在这里干什么”
许是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萧瑾的嗓音很沙哑,还沾染了些许潮湿。
明明是极为冷淡的声线,也是有理有据的质问,此时却显得气势不太足。
听见萧瑾的话,楚韶抿嘴一笑,反问道“王爷难道看不出来吗”
“”
萧瑾皱了皱眉。
说实话,她真的看不明白。
楚韶温柔地看着萧瑾,轻声说“方才府邸里闯进了刺客,妾身很是担心您的安危,所以这才贸然闯了进来。”
萧瑾的眉皱得更紧了。
有大批守备军驻守在这里,她很难相信楚韶的说辞。
所以萧瑾问了句“刺客呢”
楚韶笑着回答“他们啊,都被妾身给赶走了。”
见刺客而不杀,反倒极为友善地劝退了对方。
这显然不是楚韶的风格。
萧瑾根本不信,她合理怀疑楚韶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刺客。
不过眼下她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如果楚韶是刚刚进来的话,凭借系统的降智打击,只是近距离看着的话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吧
只要还没走到绝路,萧瑾向来不惮以最美好的愿望,去替换最险恶的现实。
像是知晓萧瑾的想法似的,楚韶微微一笑,轻声对她说“既然此处没有刺客,那么妾身也就不打扰王爷沐浴了。”
萧瑾看着楚韶眉间泛起的笑意,更加不相信对方说的话了。
只是楚韶离开水面时,带起了一阵水花。
仰头望去,白袍紧贴着肌肤,勾勒出玲珑秀美的弧度。
也就在萧瑾下意识低头的一瞬,楚韶早已轻笑着踏出了浴池。
在玉石上踩出一串水痕后,她微微俯下身,含着笑对萧瑾说“妾身先行告退。”
随后并没有再看萧瑾的表情,十分愉悦地扬长离去。
萧瑾的脑海里还残留着那段弧度,以及楚韶湿透的衣衫。
好不容易把这幅画面赶出了大脑。
萧瑾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抬起头,却蓦地瞧见泛起涟漪的水面上,自己的脖颈处好像多了几道红印。
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才发现是吻痕。
萧瑾愣了愣,再看衣襟,似乎略有些发皱。
“”
她心中瞬间万念俱灰。
完了。
上手了。
楚韶绝对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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