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组那边的想法暂且不论,小辈组这边的阅读还是要继续的。
【“王知事,这是你前日撰写的律疏编注,第三十七页有一处月份出错,第十六页、第五十四页各有人名错误,你可再校对一遍。徐知事,你把蒋伟旭历年的升迁调过来,应该在存档处第一排第四间档案房调第十二排架上,皇上明日早朝要擢升他,到时记得进呈御览。张知事,你明日知照程侍郎,关于史承曜调任云州刺史一事驳回,史承曜叔父昔年曾于云州犯案,依例需避讳,三年前曾任兖州刺史的梁庭芳丁忧即将期满,可任此职……”
黄梓瑕觉得自己的瓜子真的嗑不下去了。
她捏着瓜子,默默在心里想,这可怕的记忆力,会不会连十年前某一天早上起来窗前的树上有几片叶子还记得?】
众人皆用崇拜敬佩的目光看着李舒白,记忆力好的并不少见,但好到李舒白这个地步的还真没几个。
从几日前到几月前再到几年前的事,无论大小全都记得,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记忆力好可惜概括的了。
李舒白脸上没什么波动,仿佛做到这一点是理所当然的事。
唐宣宗也是满意的点点头,他喜爱四子的原因之一也是他足够优秀,且不骄不躁,对比其他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的皇子,或因觉得自己继承皇位无望而不敢冒头的皇子来说,处处优秀的李舒白如何能不让他喜爱呢?
周子秦感慨的说:“王爷的记忆力真是强到离谱啊!几年前的一些琐事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不像我,前两天做过什么事过两天立刻就给忘了。”
【黄梓瑕一看见那大堆的账簿,上面满满全是赤字,顿时了解了他们的痛苦——摊上当今皇上这样喜欢营建行宫离院的人,简直是本朝工部的大不幸啊!
李用和每交代一次账目,都要痛苦一番:“去年,同昌公主出阁,营建公主府简直是掏空了国库,今年初,又营建了建弼宫,到现在亭台楼阁尚有不齐,实在是不知道从哪儿筹钱了。可现下,又到了不得不花钱的地步——就在前日的暴雨中,京城南面地势低洼的几个坊市都被水淹了,下水道压根儿排不出去,积水最深处足有丈余啊!王爷您也是知道的,上头的明渠还好,这地下暗渠的钱,是怎么花都不知道的,那些工人在地下乱挖一气,负责水道的人也只能站在上面看一看,看外面清理得整齐,就要结钱,其实里面到底怎么样,谁知道呢?这不前月刚刚疏通过的水道,已经堵住了,昨天,隶属我部的陆知事,竟掉在水里,被水淹死了!现在京城里议论纷纷,都说是我们工部自作自受,简直就是让我们工部无地自容啊!”】
郓王神色难看,他在未来可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他的女儿出嫁自然要做到最好。
还有行宫,难不成他堂堂一个帝皇连修建行宫的权力都要被限制不成!下面的人做不到是他们能力不足,银钱不够那就去收税啊!天下百姓那么多,一人受一个铜板都足够他修建好几座行宫了吧!
所以说自私的人永远不会看到自己的错处,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郓王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自己上位后铺张浪费导致国库空虚,而是觉得这名官员能力不足,可见他的想法绝对不足以支撑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帝皇。
唐宣宗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对这名长子感到失望了。身为皇帝享受一点并无过错,可享受的前提也应当有相应的能力,九五至尊这个位置不仅是能享受更好的待遇,掌握更大的权力,也同样需要承担起更大的责任。
【第79章杨花踪迹(2)
……
蜡烛被雷劈中而爆炸时,嫌疑人之一吕至元身在家中,有大夫及街坊等多人证明,基本可以排除嫌疑。除非,找出他相隔半个长安也能对魏喜敏下手的办法。
嫌疑人之二,张行英。魏喜敏身上着火的那一刻,刚好是他替滴翠捡拾帷帽而接近巨烛的时候。他是否有可能在看见魏喜敏的那一刻,为了替滴翠报仇而推倒蜡烛,将魏喜敏烧死?
嫌疑人之三,吕滴翠。魏喜敏既然在蜡烛旁边,必定同时也离滴翠不远。她家中制作蜡烛多年,或许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身旁蜡烛炸裂?
她想了想,又画出第四个可能,张行英与吕滴翠联手,在荐福寺内杀害魏喜敏。
犹豫了一下,又写下第五个可能,吕至元与滴翠合谋,人前演戏,杀死魏喜敏。
……
这是当日驸马韦保衡受伤时在场及不在场的所有有关人等,防卫司的马夫、击鞠场的清理人等全部列举于上,并应黄梓瑕要求,理出了他们是否曾与驸马接触的过往。
然而,黄梓瑕看着上面一排“与驸马未曾谋面”、“曾于衙门口见过一面”、“曾替驸马所骑之马喂过草料”之类的话,不由得扶额轻叹,头大如斗。】
周子秦嘴巴张大,吃惊的说:“居然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了吗?”
黄梓瑕点点头,书中自己梳理出来的已经是最简单也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了,但也去书中所言每一个嫌疑人最多只能对应到魏喜敏之死上,驸马马场受伤一事却毫无联系。
而与驸马有所接触的人又都是日常正常的接触,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这就让驸马受伤一案更加难以查清。
而她现在担心的还不是调查案件的难度问题,而是担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是这两起案件还没调查清楚真相又再出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他看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掠过,然后交还到她手中,指着某一页的一个人,说:“这个人,你可以去详细查一查。”
黄梓瑕低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名叫钱关索的男人,今年四十二岁,身份是钱记车马行的老板,那匹折蹄的黑马,正是出自他的车马行。
……
此马来自张掖,去年四月自霍家马场购入。六月抵京,休整两月后,于九月初送交京城防卫司。因膘肥体壮,训练有素,还曾受过王都尉褒奖。
至于马失前蹄,这个是马掌出事,与他运送的这一批马绝对无关。又问他与驸马是否有过交往,他断然否认,称未曾有幸识得驸马之面。】
周子秦说:“又出现了一个新人物,钱记车马行的老板钱关索。崇古你觉得这人会与驸马受伤一事有关吗?难不成是他与驸马有私仇,想要趁机报复?”
黄梓瑕无奈摇摇头说:“这人目前也才刚刚出厂,我又如何能够判断他的嫌疑。”
周子秦说:“可他在官府询问的时候隐瞒了自己见过驸马的事实啊!若不是心里有鬼又何必隐瞒。”
黄梓瑕虽然也觉得钱关索隐瞒自己见过驸马一事有些蹊跷,可毕竟线索太少,还不至于让她认定钱关索就是嫌疑人。
歪头想了想说:“或许是他害怕自己牵连上驸马一案所以故意隐瞒的,毕竟出事的马匹是出自他的手中,会小心一点也很正常。”
她现在更加好奇王爷会如何解决长安下水道的问题。
长安下水道的问题从先皇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先皇当政时期一直都很重视此事,因此并未出过任何问题。
但是新皇上位后大肆建立行宫别院,各处资金被压榨,长安下水道就出过好几次差错。虽然都是一些小问题,尚未酿成大错,可要是有能解决根源的办法是再好不过了。
李舒白轻哼一声,从书中的蛛丝马迹他已经看出下水道每年都会都会堵塞关键是什么了。
【黄梓瑕猫着腰贴墙边走到那两个人所在的地方,静静地听着那两个人说话。
背对着墙壁的,是一个男人,声音温厚醇和,说道:“滴翠姑娘,你连帷帽都不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呢?”
在深重的暮色之中让黄梓瑕一眼便注意到的,正是滴翠。
……
他沉默望着她,许久才开口,却不是回答她的问话,只问:“你是想要杀了孙癞子,对吗?所以你连帷帽都不戴,是准备不再回去了,是不是?”
滴翠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他面前,一句话也没说。
“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张行英,他和你的来意是一样的,不是吗?”他说着,忽然轻声笑出来,“孙癞子还真该在地下感到荣幸,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同一天为杀他而来,简直成抢手货了,真好笑。”
……
“你怕什么?你最恨的人,已经如你所愿死在了他那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周子秦疑惑的说:“这人又是谁?看起来与滴翠姑娘认识,也认识张二哥。而且,孙癞子死了?怎么会,是谁杀了他?”
孙癞子死了。
说句不好的,他对孙癞子的死并不感到气愤,甚至还有些痛快,毕竟这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痛快归痛快,孙癞子之死后面肯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该查的真相还是要查和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