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是提着酒过来的,胤祚瞧见透明琉璃瓶里暗红色的液体,眼睛一亮:“上好的葡萄酒!”
八阿哥笑道:“六哥赏脸和弟弟共饮几杯?”
胤祚道:“喝酒伤身误事,一般我是不喝的,但既然是八弟相邀,为兄便不推辞了!”
八阿哥一笑:“六哥真是为了弟弟,不是为了这葡萄佳酿?”
胤祚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觉得今日的八弟不如往日可爱。素日不是很讲究看破不说破么,今儿怎的定要戳穿他?
自然了,这点子事胤祚是不在意的,连一点尴尬都没有,只佯装遗憾:“竟然叫八弟瞧出来了!我倒不是图稀罕,只是这玩意儿略饮些美容养颜,于保养上也有些益处,所以才免为其难罢了。”
八阿哥笑而不语。
胤祚瞧了瞧桌上摆着的杯盏,虽只是日常用的,但能送到他宫里,必然都是上上之品,往日用着倒没什么,今儿却觉得不大合适。
“‘葡萄美酒夜光杯’,咱们没有夜光杯,但琉璃杯却是尽有的。”说着就叫人去拿琉璃盏来。
不一会儿宫人拿着杯子回来,二人对饮几杯,八阿哥才打趣道:“方才六哥说葡萄酒‘美容养颜’,弟弟倒没想到,六哥竟如此爱护容貌。”
胤祚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你日日在屋子里做翻译,哪能知道我的苦啊?我时常得出宫,又要给宫人义诊、又要去栖流所,时不时还要上战场,真真是风吹日晒,脸一天比一天黑,一天比一天糙,再不仔细些,你六嫂就不喜欢我了。”
八阿哥:“”
胤祚理直气壮:“你别不信啊,你瞧五哥整日在田里侍弄庄稼,如今那脸还能看吗?我好歹也是个美男子,这么好的条件,浪费了可不好!”
八阿哥:“”
八阿哥无语片刻,又忍不住羡慕道:“六哥和六嫂感情真好,真叫弟弟羡慕。”
胤祚瞧着他脸色,笑道:“怎么,你和八弟妹闹别扭了?”
“若只是闹别扭就好了。”八阿哥闷了一口酒,把八福晋插手薛家之事的事说了,“往日只知她性子跋扈,想着罚她禁足抄经,磨一磨便该好一些了,谁知她竟如此大胆,为了点子银子就敢插手朝政,帮那薛家脱罪!要不是她刚进门,还没什么根基,只怕我都不能这么快发现。”
胤祚这才知道薛家的事后头还有这么多道道,一时不知该是什么反应。
高兴有一些,至少犯事的是八福晋,而不是八阿哥,胤祚很是松了口气。虽然夫妻一体,这次薛家的事八阿哥定是脱不了身了,但八阿哥自己想争储,和八福晋瞒着他做下此事,差距还是很大的。
胤祚也不觉得八阿哥会撒谎,实际上这才符合胤祚对八阿哥此人的认知,之前怀疑他,是基于对历史的认识,在出现变数时便忍不住往那边想,但抛开历史的影响,只他认识的这个八阿哥,胤祚不觉得他会争储。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胤祚又忍不住同情八阿哥,遇上这么个福晋,他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打从指婚开始就没消停过,惹得事一桩比一桩厉害,也算是个能耐人了。
他拍了拍八阿哥肩膀,问:“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我作戏吓了她一回,又罚了禁足,应该能消停几个月,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怕她改不了,日后闯下更大的祸端。”
胤祚摸着下巴,其实他觉得和离就挺好的,趁着成亲时日短,感情还不深,也没有孩子,一拍两散各自安好。要是八阿哥担心郭络罗氏回了安亲王府受磋磨,大可以求康熙给郭络罗氏赐婚再嫁,反正满洲民风开放,妇女再嫁也稀松平常。
明摆着的例子就是隆科多已经归宁的原配赫舍里氏,当初隆科多纵容小妾凌虐发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位赫舍里氏因着过于悲惨的经历饱受同情,后来接受胤祚的手术,经过漫长的复健,如今双手双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不能和正常人相比,但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她手脚上有伤。要知道她曾经可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只能躺在床上,形同废人啊!
或许她的经历太过传奇,如今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因此哪怕已经成过亲,还生了一个儿子,上门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且有些条件还很不错。只是与隆科多失败的婚姻给赫舍里氏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也有顾念儿子的缘故,赫舍里氏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罢了。
自然了,郭络罗氏与赫舍里氏还是不一样的。一则名声不同,赫舍里氏无奈归宁,错在隆科多和李四儿,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而是被奸夫□□欺辱的可怜人罢了;而郭络罗氏性子嚣张已是出了名的,又背着不祥的名声,况且若是从皇室和离,便是不说大家也知道必然是犯了忌讳,再加上到底曾是八阿哥的福晋,一般人都不会自讨没趣求娶她。但若八阿哥求了康熙赐婚又不一样了。若实在不愿意,送郭络罗氏去寺庙祈福也是行的,总比现在要强些。
夫妻并不是工作伙伴,是要在一起相处一辈子的,八阿哥与郭络罗氏性格迥异,勉强在一起,也只是同床异梦,双方都痛苦罢了。
但胤祚也能理解八阿哥的想法,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狠手呢?八阿哥和胤祚又不一样,胤祚多少带着些后世思维,在他看来,若能找到对的人,和离不过经历一时痛苦,没什么大不了。但对八阿哥来说,若非实在不能忍,是不愿意和离的吧?况且他未必没有幻想,想着八福晋能改好呢。
胤祚举杯安慰:“八弟妹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定能改好的。”
八阿哥和他碰杯,苦笑道:“叫六哥看笑话了。”
胤祚摆摆手:“自家兄弟,不说这些。”
八阿哥点头,又道:“这回只怕大哥也要怪我。”
胤祚笑道:“这就更是胡说了,你养在惠额娘膝下,大哥打小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你么?”
“六哥说得是,大哥也就罢了,只怕其他兄弟要多心,总得有个法子。”八阿哥若有所思,只是他不肯说,胤祚也不再追问,只是陪着他喝酒罢了。
二人坐了半个时辰,喝到微醺的状态,胤祚就不肯再喝了,八阿哥也极为克制,随着胤祚停了手,天色不早,二人便各自散了。
胤祚叫人送八阿哥回去,自己则梳洗了,又换了衣裳,这才回正院。
床已经铺好了,黛玉还没睡,正半靠着看书,听见动静回头一瞧:“你饮酒了?”
“你闻出来了?”胤祚抬起袖子闻了下,并没有什么味道,便奇道,“你是狗鼻子不成,我细细洗漱了,还特意换了衣裳,就是怕酒臭味儿熏到你,怎的还是有味儿?我倒是闻不出来!”
“哪是闻出来的?是瞧出来的!你一喝酒就上脸,不信拿琉璃镜瞧瞧,是不是跟猴屁股似的,还用得着闻吗?”说着就忍不住笑。
胤祚也笑:“那可好了,咱们俩一个鼻子是狗鼻子,另一个脸是猴屁股,总之都不是人,正好相配了!”
黛玉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自己往床里头挪了挪:“既喝了酒就别站着了,快躺下歇一歇。”
“还歇什么,天已经这么晚,该睡觉了,你就不困么?”话虽这么说,胤祚还是顺着黛玉的意思坐到床上,笑道,“你看什么书呢?”
黛玉给他看封面,胤祚一瞧上头《史记》两个大字,立刻就移开了眼,转移话题道:“看书怎么不多加几根蜡烛,光线这么暗可伤眼睛。”
黛玉笑道:“原就是等你时随便瞧瞧,不打算细看的。”
说着就把书放下了,胤祚给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拉着黛玉躺下,说起八阿哥来找他的事,黛玉越听眉毛蹙得越紧,忍不住出言嘲讽:“莫非当世上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
胤祚笑着握紧她的手:“说话便说话,你急什么?”
黛玉轻哼一声:“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想的,怎么能做出瞒着八弟插手朝政的事来?”
黛玉并非觉得女子插手朝政有什么不妥,譬如四公主,如今不就混得风生水起吗?便是皇上也是暗暗支持她的!黛玉自己虽不涉朝政,但私下做的那些事,不论以“潇湘居士”的名号画连环画,还是替胤祚捉刀写功课,在旁人看来都该是极出格的事。
她自己没有受什么束缚的,私心里也盼着天下女子都能自由些。但绝不包括八福晋这种自由法!
她确实自由了,但后果却要八阿哥来承担,实在愚蠢。
黛玉最见不得的便是蠢人,自然生气。
“罢了罢了,不说她了,你别生气,”胤祚拉着黛玉的手晃啊晃,“今儿八弟过来,倒是叫我想起另外一桩要紧事,你得跟那位二奶奶提个醒。”
黛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要紧事?”
胤祚说:“我一直便想着,八弟妹便是再想着要银子,也不可能到处宣扬,薛家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和八福晋联系上的?须知八福晋住在宫里,并不曾出宫!”
黛玉心里一紧,不由握紧了胤祚的手:“你的意思是?”
胤祚叹了一声:“我找大哥打听了一下,当初贾家和纳兰明珠颇有来往!直到纳兰明珠被调离京城,大哥一心扑在军中,不入朝堂,就再没什么联系了。”
黛玉明白胤祚的意思,但是:“若说外祖母有这个心思我信!但纳兰家图什么?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荣国府败落至此,子孙不肖,家底子也都翻出来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纳兰明珠又怎么会招揽?”
胤祚点点她鼻子:“还说不是妄自菲薄,这可不就是了?贾家虽不中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还有几门姻亲故旧,只岳父大人一个,就足够纳兰明珠费尽心思了,岳父大人一向只忠于汗阿玛,从不插手立储之事,纳兰明珠便只能从姻亲上下手了。再说还有四王八公呢,南安郡王可还掌着兵权呢,王子腾是一品的封疆大吏,还有甄家,在江南经营多年,权势富贵也是尽有的,便是薛家的家产也数不胜数,纳兰明珠是想将这些势力拢在手里,贾家不过是面上顺带的罢了。至于后来怎么和八弟妹纠缠到一起薛家和贾家或许办不到,但甄家和王子腾势大,宫里有几个自己人再正常不过,许是就这么和八弟妹搭上了线。”
黛玉沉默片刻,道:“我没想到,外祖母竟还想着从龙之功。”
胤祚叹气:“她是眼看着贾家从昌盛到衰败的,心有不甘也是常理。只是未免心急了些,先是攀附纳兰明珠,瞧着大哥没那个心思,转头又投到八弟门下,如此汲汲营营,挑拨天家兄弟之情,汗阿玛必然震怒,便是如今隐忍不发,日后也总要出了这口气的。你提醒他们一下,能消停自然最好,便是不能,也不要犯什么杀头的大罪,否则汗阿玛盛怒之下,便是你我也保不住他们。”
黛玉点头。
二人这便睡了,胤祚今儿忙了一整日,又喝了不少酒,不一会儿就睡熟了,然而半夜出恭,却见黛玉还没睡。
胤祚皱眉:“还发愁贾家的事呢?都怪我,早知道明儿再跟你说,免得扰了你安眠。”
“不是因为这个,”黛玉连忙否认,“只是晚上喝多了茶,所以睡不着。”
胡说!
那茶是胤祚特意调制的,加了其他药材,压根不会影响睡眠。
黛玉不愿他自责,胤祚也不戳穿,只叫黛玉枕在自己腿上,细细给她按摩,不一会儿黛玉就沉沉睡了过去。
胤祚上完厕所回来,抱着黛玉一起睡了。
第二天早上夫妇两个一起起来,用了早膳,各自梳洗后就一起出宫。
胤祚往女医学院去了,过几日有个可能要剖腹产,胤祚打算叫女学生单独上手试试,如今正查漏补缺呢。再就是他存着些其他想法,如今机会到了,少不得亲自安排,免得出了疏漏。
而黛玉则是去见王熙凤。
黛玉去了和王熙凤合开的铺子,这铺子二楼有几个包厢,其中一个是专门留给黛玉的,她偶尔和王熙凤见面便是在这里。
她一声吩咐下去,自有人去贾府请王熙凤,不一会儿就到了,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一笑三转的声音:“今儿怎么得空出来了?许久没见你,我还当你不要铺子了呢,可惜了的,你要是不要啊,我就白占便宜了!”
黛玉笑道:“嫂子想要只管说,我再没有不答应的。”
“你就笑话我吧,这铺子离了我是没什么,离了你就不成了,要不是瞧着你的面子,上哪弄来连环画和京城日报呢?”王熙凤笑呵呵道,“你这些日子不出来,二妹妹还叫我替她谢你呢,听说六贝勒在军中对二妹夫颇为关照,二妹妹记着这个情分呢。”
黛玉摆摆手:“自家姐妹,这么说便是生分了。”
王熙凤便不说了,捻起一颗梅子吃了,问道:“今儿妹妹叫我来,不知为着什么缘故?”
黛玉便把八福晋和贾家的事说了,她措施已经尽量谨慎,免得吓到王熙凤,但此事太大,王熙凤还是被吓到了。
“你说老祖宗有意参与争储之事?”王熙凤捂着心口,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会不会误会了,老祖宗这么大年纪了,好生享福就是了,何苦往这要命的事里头钻?”
黛玉叹气:“外祖母年纪虽大,却少不得为子孙筹谋。再说四王八公向来一体,或许她也无可奈何。”
说到底,贾母到底是黛玉的亲祖母,她总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的。
王熙凤也不敢这么想,她素日觉得自己胆子很大了,但当初只是放了几天印子钱,就叫她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贾母素日瞧着和和气气的老太太,谁能想她胆子这么大呢?
王熙凤道:“回去我就问问老祖宗,若是误会便是最好,若不是只劝着她收手便是了。”
黛玉没说话,她知道王熙凤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这事压根就不能提,一则此事隐蔽,不能宣之于口,再就是贾母主意正的很,她决定了的事,旁人劝也是无用的。否则黛玉何必绕着弯和王熙凤说,直接劝贾母不就成了?
果然王熙凤脱口而出这句话后愣了愣,然后便一脸无奈,不再提劝贾母的话了。
“嫂子也不必太过担心,”黛玉说,“我今儿请嫂子过来,就是嘱咐一句,如今家里虽惹了皇上生气,但皇上做事也要按律法的,只要家里不犯下大事,便不会有大碍。”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些的。”王熙凤握住黛玉的手,“多亏妹妹提醒,否则咱们就要糊里糊涂做那枉死鬼了。”
王熙凤有些六神无主,念叨了一堆,突然想到什么:“如今惹了皇上厌恶,便是不能处置咱们家,只怕也不能重现往日风光了。”
黛玉叹气,贾家败落已成定局,其实便是没有这桩事,以贾家如今的样子,败落也是迟早的事。
她道:“趁着现在,早做些准备吧。”
回去的一路上,王熙凤都该思索怎么办。
听黛玉那意思,日后的权势定是不用想了,府里如今也没什么钱财,想要日子过得好,只能自己想法子。
回去之后她就叫人请探春过来,如今她不管事了,府上人犯事不犯事的,一时也不能知道,少不得请探春帮忙。但这真正的原因不能和她说,还得想个理由才是。
今儿接收了太多消息,王熙凤脑子疼得不行,歪在榻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转个不停,一刻都不得消停。
不一会儿,外面通报探春来了,王熙凤连忙起身相迎,笑道:“三妹妹可是贵客,如今我不请,你都不来了呢?”
没想到帘子一掀,进来的不止探春,还有李纨和薛宝钗,王熙凤一愣,然后笑道:“哟!大嫂子和薛大妹妹也来了?快请进来,今儿我可得好好招待你们!”
李纨笑着解释:“年节快到了,正和三妹妹、宝妹妹一起商议节礼的事,你既来请,我们就不客气了!听说你这儿有好点心,还不快拿出来待客?”
王熙凤笑着点她:“听听,不请自来也就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惦记上我的点心了?向来只有主家招待什么的,还没听说过客人要求什么的,什么叫恶客,今儿我可算见识了!”
说完众人便是大笑,不由打趣李纨,李纨又是笑又是气,忍不住捶王熙凤。这笑笑闹闹的,王熙凤却是看了薛宝钗一眼,探春和李纨管事原是老祖宗指定的,便是迎春没出阁时也没有插手过,这薛大妹妹倒是积极,这才只是定亲,还不是正经的宝二奶奶呢,就开始插手家里的事了。都说薛大妹妹庄重知礼,如今瞧着也不过如此。
众人笑闹了一阵,李纨才问起王熙凤叫探春什么事。
王熙凤笑道:“你们来的正好,正好说给你们都听听。我今儿出去了一趟,听说咱们家里很有些人不规矩。你们管着府里的差事,在这上头合该上心些。自己惹事是小,牵连了府里可如何是好?咱们也不好向老祖宗交代不是!”
探春点头:“嫂子说的是,我日后定多上心些。”
“你再上心呀,府里的人都要疯了!”李纨指着探春对王熙凤笑道,“你不知道,她最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向来丁是丁,卯是卯,一点不规矩的事都容不得,把府里上下整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没有那乱七八糟的事,你只管放心吧。”
“如此便好,三妹妹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王熙凤道。
探春自是谦虚。
薛宝钗揣着手听着,脸上还带着笑意,心里却十分恼怒。
这话里话外说的是谁?
贾家最近可没什么大事,唯一一个就是她哥哥薛蟠的人命官司。王熙凤什么时候不说,偏这时候说有人惹事牵连府里,李纨又一口一个贾家上上下下干干净净,那指责的不是她哥哥又是谁?
薛宝钗的涵养是公认的好,便是生气,脸上也不会露出来,但王熙凤也是人精子,哪里瞧不出她的心思?也不过一笑罢了。
她并没有针对薛蟠的意思,但叫薛宝钗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好,总归薛蟠给家里惹事不是假的,若能因此消停些,她才是阿弥陀佛呢!
倒是旁的事得好好合计合计,便是日后注定要失势,趁着如今光景还行,该握到手里的也得握住才是。
银钱上回头再慢慢筹谋,倒是探春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打从替迎春选夫婿的时候起,王熙凤就盘算着探春的事呢,只是探春年纪小一些,并不着急罢了。如今年纪也到了,合该提上一提。倒不一定要多高的门户,只要人好,合适探春也就罢了,如今还能挑拣,待到来日怕是挑拣余地都没了。
王熙凤心里盘算着事情,打算抽空单独和探春说一说再说,没想到还没找到机会,薛家那边就传来消息,说薛蟠的案子又给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