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雪晗滞了下：“嗯，请他进来。”
陆睿以前来都是直接进门，因娃娃亲和乔明坤董慧对他的偏爱，家里的人没有敢拦着的。
“算了我出去吧。”乔雪晗又改口，大哥毕竟在，他这时进来难免要尴尬。
陆睿就站在门口看着这边。
黑衣置身黑夜，将他衬托的愈发身姿修长相貌俊美，那双毫无波澜如死水的眼中倒映出她和乔家，以往的温润斯文消失大半，被威压和阴郁取代。
他就那么安静站着，浑身都像充满故事，又足够危险成熟。
乔雪晗有瞬间竟觉得他比以往更有魅力。
她停住不动，彼此距离十几米对视。
半晌还是陆睿先朝她走来。
“不是我。”
“孤儿院……”
二人齐齐开口又同时停住。
陆睿在想她果然是这么想的，乔雪晗想的是他果真是为解释而来。
他说不是，乔雪晗很难全信。
陆睿深谙人心，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他蹙眉冷了脸：“你不信？”
问句，肯定语气。
“有确凿证据前我不会妄下结论。”乔雪晗道。
陆睿眼中流露出讥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吗？”
乔雪晗凝视他没说话。
“我之前说过，如果曦兴落到那些人手里，我和公司都会被瓜分蚕食，若我不是孑身一人，亲人必没有好下场。我留下他们已是极限，现在还要我去为之付出精力人脉？”
他目光灼灼语气咄咄逼人，乔雪晗蹙眉低了眸。
陆睿自小认识她，对她十分了解。他想笑，蓦的想起之前和夜景尧的一段对话。
夜景尧说，乔家人个个非等闲之辈，你以为你能藏多久？一旦被撕开，你就是狼来了里的那个小孩，作茧自缚。
他淡淡看着听着，欣赏夜二少因为女人做出的改变，即便夜景尧极力克制那些所言所行也暴露了他的内心想法。
回讽一句：“我想狼来了的故事，夜总比我深有体会。”
今时今日他倒也真体会到了。
乔雪晗见他嘴角讥讽弧度，心中复杂：“我的意思是不会给任何人下定论。”
他自然也包括其中。
“我原先的确是有此打算，甚至包括人数更多，但我答应了你。”
乔雪晗闻言看他。
陆睿正色道：“如你所见，之前我是骗了你。我不否认，但更希望能一直瞒住。结果是我一手造成，我为此后悔，自然得做出改变。”
后悔？
“我在你这一手建立的信任又被我亲自打碎，不求你立刻相信，但这件事，不是我。”
他认真的模样就带着浑然天成的稳重和信服感，乔雪晗很难不动容。
陆睿话锋一转，长眸微眯：“除了孤儿院事故，他们怎么出现在乔家门前、出现在你面前，你想过吗？”
“当然。”乔雪晗明白他的暗示，或许这两次都是一批人所为。
的确不排斥这个可能。
“乔乔，是小睿吗？你们在外面干什么，天冷，快进来！”三楼窗边董慧的声音随风传来。
乔雪晗刚要答应，陆睿先礼貌喊阿姨，婉拒：“公司还有事，谢谢阿姨。”
陆睿深深看她一眼：“晚安。”
“晚安，路上小心。”
这句叮嘱像极之前恩爱时的日常，陆睿有瞬间的恍惚，下意识淡淡一笑。
他不带伪装的笑也让乔雪晗失神。
眼看着陆睿开车离开，她抬手用力拍了下头。
大约是真的疯了，她虽不全信不是他，但也不信就是他。
乔雪晗回去时乔梓霆还坐在沙发上：“解释清楚了？”
额。大哥果然也猜到陆睿的目的。
“信了？”
“一半一半吧，”乔雪晗顿了顿：“他说的对，孤儿院人命这事不提，那些人绝不可能是他送来的。”
“可能性太多，陆睿在国内树敌很多，国外更多。他虽心狠手辣，将死敌铲除可其余的难保。就算是我，也逃不过这些想背后动手脚的人。”
乔雪晗头疼：“算了。”
她去书房继续研究易笙和要和易家合作的项目，无意中瞥到放在桌角的钻戒。
盯着看了半晌，她伸手拿过放到抽屉里锁好。
深夜，乔雪晗刚睡着不久被电话铃声吵醒。
拿过一看，是夜景尧。
她又困又烦，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有病是不是？不知道她是孕妇？自己不睡可以，别打扰别人不行吗！
乔雪晗忍着接了骂他一通的冲动，拒绝并调成静音。
但她最近因为养胎睡的本就多，被吵醒后很难立刻睡着，翻来覆去一阵后，她边骂着“靠”边又拿回手机。
夜景尧也没再打来。
她嗤笑。
纡尊降贵的找她、求复合、深夜联系，夜景尧的骄傲让他无法无底线的死缠烂打。
她以前讨厌他的这份骄傲，现在无比庆幸。
夜景尧回医院检查伤，医生站在他身后说着恢复情况很好，他却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按在窗户上直视远方。
食指中指点着的正是散发光亮的霓虹灯。
由于伤不再严重，服用和外抹的药也都换了，医生尽职尽责的叮嘱又将病例递过去，却见夜景尧毫无反应。
“夜先生？”
“给我吧，麻烦您了。”蒋书上前几步接过，安静站着不打扰。
忽然夜景尧开口：“你觉得这灯怎么样？”
蒋书一愣，猜不透他的心思斟酌出个不踩雷的答案：“可以。”
“如果灭了呢？”
“？”蒋书头秃，“嗯……换一展？或者修一修？”
他又补了句：“一般店家要是还要继续营业的话是必须要修或者换的，不过单论看风景来说，一家或一处的霓虹招牌并不影响大局。”
这答案足够全面，他觉得完美实现任何角度都挑不出错的程度。
夜景尧却像根本没听到他的回答。
以前他眼中有更美的风景和习以为常的景色，以至于忽略了别的。
可现在四下一片黑暗，他只想要那已经失去的那道光。
蒋书等了会，怕他着凉提醒该回去了，转头却见林洛洛站在身后。
她来了好一会儿了。
她在看夜景尧，而夜景尧专注看外面。
林洛洛的手抚在小腹上，悄然将衣服攥成一团。
他在想乔雪晗。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