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让他们闪开吧，四爷？”穆子同依旧不紧不慢，同时在剑上用了点力气，好让这位四爷感觉到。

老四老脸一红，心想，这也太丢人了，怎么说自己在山寨里也是第四把交椅，说话算数的人啊，这还没动手就被人家制住，让我以后在小苍山上怎么混！？

想到这里他忽然扭转身形，迅速让自己的脖子离开了穆子同的剑尖儿，同时他双足用力，腾空而起，口中喊道：“吃你家四爷一镖。”

穆子同没想到这位老四会来这一手。本来，穆子同也没想伤害他，乌醒石说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自己倒是没什么，乌醒石不会武功啊，不能让乌醒石陷入危险当中。想到这里，心中一急，穆子同也跟着老四腾空而起。

老四的镖刚出手，就已经被穆子同的剑磕飞，与此同时，穆子同连续出手，在老四的身上点了几下。

只见老四“咕咚”掉在了地上，穆子同紧跟着落在他身边，剑尖再一次抵住了老四的咽喉。

本来想扳回一局，没想到再次被打脸，不但打脸，还被人按在地上揉搓。这位老四，现在是后悔不迭。这回老脸丢尽了。

“怎么样，还不服吗，四爷？”穆子同问。

这一次，这位四爷表现的很明事理：“我哪儿敢称四爷呀，叫我老四就行了。呵呵。”他强颜欢笑。幸亏他脸皮够厚。

穆子同喝到：“别再耍花招，带我们进去！”

老四爬起来，一边说“都闪开点儿”，一边冲着两边的人使眼色，意思是，赶紧告诉大哥去。

两边的人有的向后退，有的向大寨里面跑，大部分人依然紧握武器，眼瞪着穆子同，想要伺机进攻，但又没那个胆量。

乌穆两个人挟持着老四进了大寨。大寨里面是一个大院子。这大寨建在山上的一块平地上，所以院子也还算平整。

对面是个高大的房间，应该是个大厅。大门两旁挂着红灯笼，借着灯光往上看，门上悬挂着一块匾，上面隐约是三个字：聚义堂。

这是中国土匪都崇拜的三个字，虽然土匪认不得几个字。明明是匪徒，偏要说仁义，这也是中国特有的文化。

但是，话说回来，有时候就是匪徒有仁义，官府恰恰没有。好多官儿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义，在他们嘴上；利，在他们心里。

两个喽啰挑开了聚义堂的帘子，乌醒石、穆子同押着老四昂然而入，脸上没有一点儿变化。

聚义堂里，两列椅子上坐着十几个人，都在盯着乌穆二人。

有倚着的，有仰着的，有盘着腿的，有一条腿站着的，什么样子的都有。

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指穆子同：“怎么，还不肯放了我兄弟？”

乌醒石冲穆子同示意，放了老四。穆子同一笑，收剑入鞘。

老四赶紧跑过去，站到自己的座位前，向着上面说：“大哥，他们……”

显然是被制止了，他不说话了，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气得脸煞白。

正中间一张大椅子上坐着个矮胖短小的汉子，光着头，抿着嘴，眯着眼，正朝乌醒石和穆子同上下打量。

这应该就是冷面虎郭刚。

“你们俩是什么人？夜闯我山寨，是不想活了吗？”郭刚声音倒是不大。底下两边坐着的这些位倒吆五喝六的：“快说！”“快说！”

“在下乌醒石，这位是我的兄弟穆子同。我们是湖州都督府的人。”乌醒石慢悠悠地说，但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聚义堂里像炸了锅，有骂的，有喊的，有跳起来的，有拔刀的，有吹胡子瞪眼的。

郭刚一举右手，屋里安静下来。看来，在这里，郭刚具有绝对的权威。

“你湖州都督府离这儿远着呢，到这儿来干什么？”郭刚阴阳怪气地问。

“特来救漓州百姓于水火之中。”乌醒石义正辞严。

“扯淡！漓州百姓好着呢，我们用你救？”郭刚眯着眼，观察着眼前这两个人。

“对呀，我们漓州百姓用得着你们救！”“笑话！”“大言不惭！”两旁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梁军今天越过野人谷偷袭了漓州，现在正往连山县城攻过来。”乌醒石依然镇定。

郭刚眼神里满是怀疑：“切，谁信！危言耸听罢了。”

“我今天刚刚参加了对梁军的阻击战，漓州都督府的夏幽将军和王平将军领着我们干的。”

郭刚转了转眼睛：“夏幽，嗯，我听说过。王平，这名字也很熟悉呀。”

下边一个人说：“你忘了，大哥，前年就是他带人来围剿我们，结果连我们的毛也没让他摸着。哈哈。”

郭刚大悟似的点点头：“噢，就是那孙子啊。行，你就当我信了。你们要救我漓州百姓，我支持你们。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你们打你们的梁军就是啦。”

“所以，我们来找你。”乌醒石微笑着看着郭刚。

“这叫什么话？找我干什么？不管怎么说吧，你是官府，我是草寇，你来我这里能有什么事？”郭刚依然眯着眼。

乌醒石依然不紧不慢：“我来就是为了给郭寨主送一套前程富贵而已。”

郭刚一指乌醒石：“你最好把话说明白喽。我知道，山下边驻扎了好几千军队。怎么，你们是来拿我的？”

乌醒石道：“拿你不早就攻上来了，还会等到现在？可以跟你说实话，山下驻扎的军队是为了对付来偷袭的梁军的。我们两个是跟着先头部队跟梁军打了一仗，可惜我们的人太少了。如今，梁军马上要围攻连山县城，我们的军队正在县城边上等待再战。”

郭刚一摊手：“说了这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毛关系没有嘛。”

乌醒石道：“当然有关系。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连山县城正在危急关头，梁军马上就要占领漓州，当然跟你有关系。”

郭刚：“我是不愿意看到国破家亡，老百姓受苦，可是我们这点人，起不了作用，也挡不了事。所以，跟我们基本没关系。”

“连山县城官府军队太少，所以才会显出你们这些人的作用，等山下的军队过去，漓州的大军到来，你们就不值一提了，那时候，就真的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乌醒石继续说。

“可是，”郭刚斜着眼睛看着乌醒石，“我们干嘛跟官府合作？”

乌醒石忽然大声地说：“因为你们要为以后打算。你，郭寨主，要为弟兄们的前途着想。你就忍心看着弟兄们一辈子做强盗做山贼吗？”

“我靠，我就怕你们这种对不动不动就跟人讲大道理的。可是，有道理是有道理，我们不会去帮忙的。”郭刚做无奈状。

“你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乌醒石旋转身体，环顾四周那两列头目，大喝道，“你们要一辈子都做山贼吗？让你的儿女也做山贼吗？”

这话似乎很有力量。一时间，聚义堂里鸦雀无声。

一直以来，也没人跟他们说过这样的话，也没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但是，这好像又是一个很老的问题，很熟悉的问题。也许，在他们的内心里都曾经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我们就这样当山贼一辈子？不要儿女？要了儿女也让他们继续当山贼？

郭刚依然斜着眼睛看着乌醒石，愣了一会儿，忽然他站起来，用手一指乌醒石和穆子同，大喝一声：“来人，把他俩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