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郡主骄傲,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外室已有五月身孕,也就是说,在五个月之前,她的丈夫就已经在外头鬼混。
而她被蒙在鼓里!
候府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老侯爷让人接歌女回来。
肚子里的孩子万万不能有事儿。
进府的萧红玲娇柔可人,长得倒不是多惊艳,主要是性子软,曲儿唱得也好。
老侯爷倒没将歌女放在心上。
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歌女的地位是低了些,但母凭子贵,倒没什么关系。
而且只是妾侍而已,根本威胁不到正房的地位。
若是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可永定侯府中人根本没有料到长安郡主是个烈性子。
她不同意那女人进府,说是当初崔岩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不能违背这约定。
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崔岩执意让萧红玲进府,说他是个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玩歌女怎么了?以后就算娶个十房八房妾室不行么?
没有哪个女人像她这般善妒。
长安郡主一门忠烈,都因保卫楚国而战死沙场,如今她那一门,只剩她一个。
她没有娘家为她撑腰,就算和离,她也无家可归。
长安郡主当日认清了崔岩的真面目,原来过去那些浓情蜜意都是装的。
其实他们之间的感情什么都不是。
长安郡主抑郁的情绪愈发严重,在萧红玲进门三年后的冬天,一睡不起。
有萧红玲这么一朵解语花在崔岩身边,崔岩夜夜笙歌,倒是快活。
萧红玲对崔岩百依百顺,又将府中之事安排妥当,竟还主动帮他张罗了好几个妾室。
在崔岩心中,萧红玲不善妒,也不知道比长安郡主那女人好多少倍。
虽说长安郡主有天下人难以匹敌的美貌,可崔岩还是喜欢小鸟依人点的女人。
后来又过了几年,老侯爷催着他找个正房夫人。
他倒是想找个有身份有美貌且年轻的女子当夫人。
可惜京都都传他宠妾灭妻,将长安公主逼死。
京都正经家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他?嫌命长么?
年到中年的崔岩意识到他的名声越来越差,根本没人瞧得上没落的永定侯府。
但正房夫人的位置又不能一直空着。
只好扶萧红玲上位。
如愿以偿当上候府夫人的萧红玲,用了点手段把府中姬妾除个干净,就算还有几个孩子,都打发到别院去生活。
十年八年的都不会来京都。
崔岩这时才有些怀念起长安郡主,想起她曾经的教导。
他有错吗?他不可能有错。
只不过让歌女当候府夫人,再一次让他在京都丢尽了脸。
他愈发的沉迷吃喝酒色,萧红玲统统不管,小日子倒是过得舒坦。
老侯爷后知后觉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却来不及了,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也没有精力再管候府之事。
他只敢将自己的情况与想法告诉贴身侍卫徐平,让他去帮忙找能够续命的神药。
好在徐平不辱使命,真的找到了。
老侯爷又被崔岩的话气得不清,“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崔展是调戏崔氏之人?”
萧梓琛错愕的抬头看了眼瘦削的祖父,祖父这么说,是怀疑他的娘亲不成?
明明是崔展心术不正,吃亏的是娘亲,祖父又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祖父,娘亲没有必要撒谎,她更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清白来诬陷崔展。当年大理寺的人已经彻查清楚这件事,祖父难不成怀疑当年大理寺的办事能力?”萧梓琛说话带着一股怒气。
他想不明白,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祖父还要就将崔展的事儿搬出来说。
难道祖父在怪罪他的娘亲诬陷不成?可她娘亲为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娘亲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老侯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崔展不走,你又如何能当上世子?”
此言一出,崔梓晨都忘了如何反应,呆愣愣的看着祖父,脸腾地一下白了。
“可崔展做出这种事是不争的事实,祖父如今为一个已经故去的人说话,不知会寒了我们的心么?”萧梓琛不敢正面回答关于世子身份的问题。
他苍白的脸上又染上一分红晕。
是羞的。
他本就是正儿八经的候府世子,为何听起来,像是他的位置是抢来似的。
“你的世子之位到底如何而来,你娘比任何人都清楚。”老侯爷故意提起往事就是为了敲打他,若是个明事理的还好,没想到和他娘一样没见识,鼠目寸光。
崔岩咽了口口水,视线在两人身上移动,最后急急开口,“爹,你病刚好就少说两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没有必要一直抓着不放。儿子知道你在意红玲的身份,觉得她身份低贱配不上我们候府。
但她这么多年在候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候府在她的治理之下井井有条。梓晨在国子监学业也不错,人人都夸梓晨大有前途,可见红玲将儿子培养的不错。
爹,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太操心,府中的事儿你也不太懂,就交给红玲去做。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就是,你好好养老,以后就看梓晨的。”
老侯爷冷哼一声,吵得的确头疼,他的儿子和孙子还是这副模样,没什么好期待的。
他也老了,能做的事儿少得可怜。
“出去吧。”
崔岩如释重负,扶着家丁的手,一瘸一拐的赶紧跑了,回头一看,崔梓晨竟然还没什么动静。
干什么呢这是?还嫌被骂得不够?
算了,他爱留着就留着,他还有其他事儿要做。
反正爹又不会把孙子吃了。
崔梓晨缓缓起身,立在床前,就像一根柱子。
“还不走?”闭目养神的老侯爷睁开眼,不解他还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祖父,孙儿觉得你对娘亲有些误解。她温柔贤惠,为候府辛劳多年,不求祖父能对她多好,只希望祖父不要对她有偏见。”
崔梓晨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娘亲多年的辛苦他看在眼里,他不允许祖父如此误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