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本以为她会再辞一辞的,那时候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个位置让给史知府的夫人。
史知府与徐将军的品级相差不多,知府高一些,可徐将军毕竟是京官,又是殿下的眼前人,岑夫人安排座次时,一时也犯了难。她没去问岑老爷的意见,而是自作聪明地搞了这么一出——吴小姐毕竟是徐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又年轻,一定会辞掉这个尊位的。
可她没料到遥山会这样说,一时间也来不及尴尬,安顿好“吴小姐”,就绞尽脑汁地去接待知府夫人。
可如今连看盘都摆好了,就等着人齐礼成开宴,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不多时,知府夫人就在遥山身边落了座。史夫人头一次见遥山这个生面孔,还没来得及好奇,岑夫人就凑过来介绍了:“史家姐姐,这位是先吴将军的千金,也是帝都新贵徐将军的未婚妻。吴妹妹,这位是咱们江城知府的夫人。”
“钰儿见过夫人。”遥山起身,盈盈一拜。
知府夫人见她这身打扮不俗,哪敢受她的礼,忙笑着扶住她:“妹妹不必多礼,日后有空,多来和我们说说话才是。”
遥山点头应了,便因着这位知府夫人,与诸位夫人小姐闲聊起来。江城再有钱,再气派,也比不上帝都钟灵毓秀,众女见遥山这身行头已是生了嫉妒之心,再加上遥山极力描述连远殿环秀园中景致,宫里的吃穿用度,以及那些显贵的高门淑女们,就连一直都保持得体微笑的史夫人,都忍不住讲了两句刻薄的话,希望遥山能就此打住。
宴席还没开始,遥山就已经把在座各位都浅浅地得罪了一遍。
坐在前院的徐西坞,忽然发现坐在末尾的扶渊不见了,刚想起身找找,就被来往敬酒的人给绊住了。
他还记得扶渊的嘱托,只好专注于眼前,面有骄色地说起扶渊给他写的锦绣前程。
开宴后,前庭后院皆是歌舞升平,徐西坞仍在高谈阔论,不时关注一下扶渊到底何时回来;而在后院的遥山,也按照扶渊的吩咐,只三言两语,就惹得知府夫人更加窝火。
岑夫人也看出了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她心知如今这种局面也和自己有关系,却并未出面调和,只当是看不到——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怎么肯为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撕破脸呢?
遥山自然不会这样想,也不会善罢甘休。她每每都是点到为止,既惹得知府夫人窝火,又让她追不到错处。
等时机差不多了,她又暗讽知府夫人是人老珠黄,就是有了好看的衣裳首饰又能如何——今日之事,也着实是为难遥山了。她比辞盏胆小,也不如辞盏能说会道,因此,方才也喝了不少酒来壮胆。
江城的酒虽甜,可也是会醉人的。
遥山自己不觉,可旁人看了,就像是这位吴小姐酒品不好,是喝醉了撒酒疯;史夫人怒火中烧,早就顾不得想那么多——她恨不得把这贱人的嘴撕烂了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