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里挽发的发簪呢?”
他记得那支发簪她好像最是喜欢,平时也不爱散发,故而一直都是挽着长发。
只见桑涧兮脸上的表情好像变了,原本还桀骜凶狠的语气,在下一秒瞬间收了回去。
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瞬间失去了爪牙。
抬眼看着目光深沉的浮执初,酒壮怂人胆,趁着醉意,桑涧兮大胆地伸出长臂,勾住他的脖子,醉眼朦胧道:
“没了……没了!当酒钱了……没带钱,我让小二找明神殿要钱,他……他们……还骂我异想天开,说我骗吃骗喝,可……可我真……真没想白吃白喝……”
桑涧兮也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更不知道自己是在说胡话还是真话,只是觉得现实的浮执初肯定不会任由她这般肆意妄为。
于是将脸埋在了眼前人的胸前,声音低低的仿佛奶猫叫声,听上去尤其委屈。
感觉到桑涧兮的靠近,浮执初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他好像除了桑涧兮受伤那几次,从来没有跟桑涧兮如此近距离的靠近过,她也从来不曾主动靠他这般近过。
看着桑涧兮将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口,像是在表达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委屈以及埋在心底的伤心难过,浮执初的心头蓦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好似是被什么重物给猛然击中了胸口,有些发闷,发疼的。
眼睑低垂,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揽着桑涧兮身子的力度,稍稍的有些加重了,又生怕抱太紧弄疼了她。
“还……有那些人,说我肯定……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子,不过我才不在乎呢!你都不要我了……”
浮执初一听这话瞬间怔住:“我几时说过我不要你了?”
桑涧兮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嘟囔着:
“我就是……是个替身,你是看我长得像你的旧……旧情人落星沉才收的我,我都知道了……我在,我在执妄之境都看见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我知道的……”
落星沉?
……这都哪儿跟哪儿呢?
浮执初听了这番话,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瞬间想明白了一切她的异常行为,一时哭笑不得,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原来她是介意落星沉,所以误会了?
“不都是你吗。”
这一世的他同样最初记忆封存,他遇见她的时候,她只是她,是桑涧兮,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桑涧兮只是一个劲,不停咕哝的抱怨着,丝毫不搭理他:
“等落星沉要是哪一天回来,你就肯定不需要我这个替身了……还有你都被我惹生气了,然后……然后一个人扔下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其实……其实我不敢让你知道,我,我是有一点喜欢你的……没错!我就是嫉妒落星沉,哪怕我一直在心底反驳,可事实就是我嫉妒她……执妄之境之中你看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说到这里,原本喝得醉醺醺的桑涧兮那双朦胧且半眯着的眸子,此刻也缓缓睁开了,如同盛了一池秋水,大抵是因为喝了酒方才又哭过了的缘故,眼尾还有些微红。
而浮执初此刻大脑嗡嗡的,唯有那句“我是有一点喜欢你的”不停在他脑中盘旋,这句话他等了太久,久到已经等到快要忘了。
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待回过神来,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激动得声音都带了些颤意,声音轻柔得仿佛怕吓到她一般,可一字一句中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绝:
“你只是你,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当初收你为徒更是因为我想,而不是因为你像谁。”
“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与你今生的相遇,亦是我上辈子磕破了头求来的,等了你那么久,你觉得我如何会不要你?”
他不跪天地不跪神佛,可前几世她死后,他从未如此希望过漫天神佛显灵。
他同样不知道桑涧兮此刻听见他的话没有,只是单纯的想告诉她,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她。
他的爱意从未掩饰,只是她没看出来罢了。
桑涧兮听见了,可她始终以为这是一场梦,只是不知为何梦中竟会这般燥热不已。
那药物或许是下的量比较小,故而药效起作用的时候实在有些慢,先前在雨中已经开始起了些作用但是却被冰凉的雨水冲淋压制了,减缓了药效。
可此刻桑涧兮是泡在温泉之内的,被冰凉的雨水压制下去的药效重新卷土而来,她只是愈发觉得燥热不已。
那股灼热燥热感一点也未曾褪去,而浮执初许是先前淋过雨或是本身就有些凉意,于是便她循着那一丝凉意,下意识的主动靠近。
她只是在燥热难忍的情况下,随着本能去寻那一抹清凉,加上意识模糊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便更加的肆意妄为。
她这个角度仰首一望恰好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先前晶莹剔透的水花溅到浮执初脸上,而后凝成水珠沿着他清晰完美的下颌线畅通无阻的滑落,只在他滚动的喉结处稍作停留,而后啪嗒一声砸落回了温泉水面漾起圈圈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