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地方离他们下榻的客栈不远,扶渊先把姑娘们送了过去,才打听着去找了衙门。
他哪里报过官,也不知道什么规矩,直愣愣地就闯进了县衙,差点被衙役直接给拘起来。县太爷当然是见不着的,二老爷三老爷自然也捞不到。但扶渊觉得此案非同小可,硬是把那虎头熊腰,看着靠谱的捕头给请了去。
路上,捕头听说他是盐商,便动了心思,暗示了他一路,希望他能“孝敬孝敬”他们兄弟几个,扶渊便全当听不懂,等快到了那个院子,干脆就不接话了。
捕头也闻到了血腥气——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捕快,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带头小跑着进去,进屋绕过屏风,就看到了个抱着刀的黑衣男人,他站在一地尸体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
捕头说不上那是什么眼神,但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与隐约的杀意,他大喝一声,身后的五个人与他一齐拔出了刀。
来报官的盐商后生匆匆跑进来:“老爷们别动手!那是小人的护卫!”
抱刀的男人朝他们抱一抱拳,便退到后生身后去了。他经过自己时,捕头才发现,这护卫的身上可不止怀里这一把刀。
他顿时觉得这后生不简单——这护卫也绝不是普通的护卫。
他得想办法把这盐商给扣住。
检查尸体之余,他也不忘偷偷打量着那年轻人:真奇怪,商人重利轻义,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就算是个闲人,也没有往这种事上凑的。
那两人却似打定了主意,要掺和这件事了。
正想着,外头就又来了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个江湖浪子。他大概是循着血腥味儿来的,等进了屋,看了这满地的血腥也是一愣。
盐商与他认识,见他进来,点点头:“公子。”
捕头有些不解,那商人,甚至是护卫,看起来都比那浪子身份要高。商人显然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却仍对此人毕恭毕敬。
三个怪人。
他站起来,尽量用平常的语气来问扶渊:“三位在何处下榻?今日之事,要请三位和我们走一趟了。”
“我也要去么?”被商人称作“公子”的浪子有些不解,“我就是路过。”
“陪我们走一趟罢,”商人低声道,“别生事。”
扶渊一是想知道这罪大恶极的凶杀案到底是什么人犯下的,那些盐引又去哪里了,二是他以为顶多就是录了口供签字画押的事,便也没有多想。
徐西坞也是一样。
三人到了县衙,有幸见了县老爷一面,然后就被火速收监下狱了。
也许这并不是捕头的本意,他也劝过知县这些人来历不凡,但县太爷执意认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敲他们一笔。
于是就有了扶渊在昏暗的牢里,借着火把跳动的光线给田水月写了信,叫他们带着钱来赎他……
钟离宛就坐在他对面,看扶渊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便安慰了两句:“东家,蹲大牢嘛,一回生二回熟的事。这都是小意思,帝都的昭狱才是大阵仗呢。”
说罢,他看有两个狱卒在眼前经过,他还快乐地问道:“嘿,老兄,今晚吃什么?”
那狱卒叫他老实点儿。
扶渊写罢搁笔,把那信递给狱卒,等他们走远了,扶渊才道:“我去过昭狱。”
“你进去过?”钟离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都亮了,“你为什么进去?伙食怎么样?”
徐西坞在隔壁间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们三个,一个是皇亲贵胄,一个是有神殿的上神,另一个是比这县令品阶还高了两级的千户,此时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讨论昭狱的伙食怎么样,畅享今晚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他们三个。
“我又不是进去坐牢,”扶渊没好气道,“鬼知道给他们吃什么。”
“那我只好盼着田姑娘他们早些来救我们了。”钟离宛道。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钟公子,”开口的是徐西坞,“你常年走江湖,可知江南现下是个什么世道?今日之事,的确让人后怕。”
钟离宛不觉得他这种沙场上厮杀的人会“后怕”,但还是道:“我亦有几年未去过了,但挣钱的地方,说实话,太平年间里杀人越货的事也是司空见惯。”
“别怕,老徐,我们是正规军。”扶渊道。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三人在牢中待了一夜,不仅没有等来牢饭,也没有等来赎他们的人。
【作者题外话】:推荐班长的新歌《一见倾心·凤求凰》,(虽说故事不是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