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渊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史之明是什么意思。

他倒是不信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只是觉得可笑——这样便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了么？扶渊心善，只怕他受不起自己的大礼。

史之明看着面前少年撩起衣摆屈膝行礼，心里只觉得畅快——他并不打算继续难为这个年轻人，手一挥，宽容地叫他起身。

少年人的仪态很好，一举一动节有度，就连跪倒在地的模样似乎也比旁人要顺服许多。

“你一口一个‘大人’地叫着，未免生分。”史之明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辈，“以后人前以晚辈自称，人后以叔侄自称，也未尝不可。”

“晚辈多谢大人厚爱。”扶渊叫习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叫史之明乐了一回。

“行了，你回去罢，今日也辛苦你跑一趟了——”扶渊刚要退下，史之明便又叫，“慢着，叫他们领你换身干净衣服，你如今也算新婚燕尔，这样回去不好。”

“多谢大人，”扶渊低着头，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来，“朝银……她很好。”

史之明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从正堂出来之后，不仅是府里的下人，就连门外守夜的小童都对他恭敬非常——扶渊有些哭笑不得，还真给他当成了史之明的乘龙快婿不成？

江城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从史之明的别府里出来，见天地明澈，曾经阴雨的踪迹都已消失不见。

等扶渊晃晃悠悠回到客栈，已经过了三更天了。才走到这条街上，他便看到一豆灯火，是客栈里的人给他留的。再近些，他才看到等下有个人影倚着门，翘首盼望着。

“七娘！”他认出是谁，先是惊喜，再是懊悔——他是有人等着的，不该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街上闲逛。

“公子怎的这么不着急？”田水月笑得无奈，也快走几步迎他来，掂着脚给他披上披风，“下次早些。”

“没有下次了。”扶渊低头吻她的发髻，吻得很轻，田水月没有感觉到似的，拉着他的手进去。

遥山辞盏两个就在楼上候着，见他们上了楼，都起身来迎：“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扶渊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先回去啊。”

辞盏忙拉着遥山走了。

“又怎么了？”田水月当然懂得他这点小心思，“今日晚了，公子早点回去休息罢。”

“我不要。”扶渊抱着她，“我今天出去没带伞，给浇成落汤鸡了。”

田水月顺着他的背往上摸了摸：“在知府那里换过了？下次记得带伞，这雨啊，说来就来。”

“我总不记得，想烦你替我想着。”扶渊终于放开她，落眼于她鬓边的小钗，“这个好看，衬你。”

“那我以后也带着。”田水月摸摸鬓边的花钗，想起什么似的，“你、你等我一下。”

她回身跑进房里，不过是个转身，落在扶渊眼中就像只蝴蝶一样翩跹。扶渊还没反应过来，田水月就小跑着回来了：“这是我给你做的，你喜不喜欢？”

“这是……”

是一对小巧的耳珰，白玉珠子，莹润清透。

田水月见他一直没答话，以为他是不喜欢，便悄悄地抬头看他，却发现扶渊是红着脸，连话都不会说了。

【作者题外话】：终于回家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