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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五章 不好啊

契丹人也不是傻子,多少猜测郑朗搪塞之意,讲的是真的,不然不会让修注官记录,但没有讲细,刻意讲得太深奥。可这个在人家脑袋里,怎么挖出来?

用皮鞭,用铁锥,就算如此,拷打出来,郑朗说的是真是假,又怎么知道?

辽兴宗晕倒,只能命令人将郑朗所说的做记录,慢慢钻研,看能不能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一钻研,还真看出一些问题,不管什么再深,这是真正的学问,有些想一想,确实也是如此。那么这样一来,更证明郑朗没有说假话,主要是郑朗刻意说得深奥,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国内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学问能跟上去。

听到这个分析,契丹君臣皆哭笑不得。

由郑朗去了,收心是最主要的。

现在郑朗做得不过份,要什么几乎有什么。那怕要萧观音这个小萝莉,萧惠夫妻都不敢作声,只能求郑朗高抬贵手,圆房时间尽量晚一点。

……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耶律洪基参见辽兴宗。

辽兴宗问道:“基儿,今天出去狩猎,郑朗说了什么?”

耶律洪基将今天郑朗关于儒学的话说出来。

辽兴宗想了想,道:“他说的也颇有道理,我们契丹以武功创天下,不能忘记武功,若全部象南朝学习,最终会失败。”

“是,儿臣也认为他说的不完全对。”

“他出生于宋朝,生长在南朝,懂的也是南朝的道理,不奇怪。但大部分是对的,例如驭人之道。下回若他说这些学问,可以再问得细一点。长处我们必须学习,短处可以丢弃。”

“还是父皇英明。”

“那是当然,不可我怎能掌管这个国家。不过此子不简单,听说宋朝皇帝对他也相敬如宾。有大才也。只可惜难以收其心,否则将会为我朝增加一员最得力的良臣。”

“可比韩德让乎?”

“韩德让是良臣,但与之相比,吏治之能相差无几,可在其学问上,韩德让却差了很多。”

“吏治之能?”

“不错,国内许多大臣认为他有敛财之能,却疏忽他的吏治之能。若没有吏治之能,治不好百姓,也敛不来财富,若没有吏治之能,用不好将领,也赢不来大捷。”

“这是用人之能。”

“用人之能,便是吏治之能。用好了人,就可以将吏治解决一大半。他是宋朝有名的君子,可有没有参加过前年君子们的胡闹?”宋朝的小事,以及各个大臣的矛盾,契丹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但大事件契丹也会有风闻,例如庆历新政。再比如郑朗会有一些政敌,这是必然的,他年龄小,却得器重,有功绩,有政绩,地位高,必然产生眼红的大臣。因此先用计,逼迫郑朗参与到契丹科举当中,再逼迫郑朗授耶律洪基的学业,造成既成事实,派人散发谣传。

但没有想到郑朗的政敌居然是宋朝的首相。不然,还会加以利用。

虽用此计,仅是第一步,得慢慢来,按照一些大臣制订的计划,短则一年,长则三年,软硬兼副,使郑朗为契丹收心。反正他年龄低,一切来得及。至于郑朗要求,开口吧,只要开口,就怕不开口。除非享受韩德让晚年的地位,那怕要宰相,立授宰相。要美女,立即给美女,甚至为了拢其心,除皇后外,妃嫔辽兴宗都舍得给。

还有其他的计谋,例如这次宋朝来使,便又有一计。

一步步地将郑朗逼向不归路。

只要郑朗首肯,再将其家人接到契丹,眼下没有这个打算,主要战败,若是战胜西夏,都能眼下逼迫宋朝将郑朗家人交出来。家人一来,郑朗无路可逃。

想到这里,辽兴宗恨得牙咬,是恨元昊的。奇耻大辱!

……郑朗换下衣服。

天气渐热,郑朗刻意寻出魏晋时的衣服款式进行修改,请裁缝制作了几件衣服。魏晋时衣服胸口敝开很大,这个让郑朗摒弃不用,另一个特点便是袍袖很大,袖口能拖到地面,对于现在的宋朝与契丹来说,也过于夸张了一点。但选择了宽袍,袍口没有魏晋时的夸张,然很大。做粗事肯定不方便,但粗事要郑朗来做么?

这种大袖子衣服,会使人看上去很逸气。

穿出去,果然引起一片喝彩声,许多汉人大户儒生纷纷学习。但打猎时不便穿的。然后教萧观音写字。

萧观音又来习字。

小姑娘很有灵气,让郑朗十分喜欢。每当看到她,就想到自己两个女儿。

萧惠夫妻先是心中戚戚,还是辽兴宗命令的,若是郑朗喜欢,你们就让女儿多上门请教。萧惠很晕,陛下,你想我女儿往火坑里跳?但不敢说。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很正常,一颗心才定下来,然后夫妻常互相开玩笑,说对方草木皆兵,人家是有名的道德君子,怎能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是女儿的灵气吸引了此子爱才的心理。

既然没有关系,萧惠听之任之。

史书对此人评价便是喜欢贪小便宜,看到宋朝与西夏在开战,进谏辽兴宗兴兵伐宋。随后宋夏罢兵,看到西夏民不聊生,进谏契丹伐夏。西夏没有钱贿赂契丹,于是契丹成行,结果大败。

郭逵走了进来,郑朗对萧观音说道:“你先写,我与郭将军有事商议。”

“好来,”萧观音嫩声嫩气地说。

两人走进房中,郭逵问道:“郑相公,五月将至,朝廷为何没有派使节前来契丹?”

契丹一般是六月中旬殿试,省试则在五月中下旬。这与宋朝时间也略有不同。毕竟参加科举的人少,不象宋朝科举有成千上万的学子。契丹整个参加省试的学子也不过数百人。到殿试时有可能不到一百人。批卷子速度快,并且出题也单调,要么就是诗赋,要么就是法律,要么就是经义。所以周期短暂。

但能不能参加科举,至少得抢在省试考之前通知一声。

郑朗沉默一会儿,说道:“恐怕朝堂有人动了手脚。”

“可恶!”

“仲通,不用担心,”郑朗说道,但无论贾昌朝怎么做,他疏忽了一个人,自己妻子。一直以来,崔娴站在背后,只有自己知道妻子手腕有多高明。张海返回京城这么件大事,即便妻子呆在郑州,能不听说?可这有一个时间缓冲问题,不能急。

“郑相公,我就担心三人言虎。”

“仲通,那你就更错了,”郑朗得意地笑起来,此时的赵祯非是彼时的赵祯,道:“凭借某人,想遥控陛下,他恐怕远没有那个才能。只要陛下英明,就不会发生三人成虎之事。可惜希文,他不懂啊。太祖与太宗兄弟以及赵普相公三人亲眼目睹多国亡乱替更,不仅是将领专军之权产生的,也有皇帝无能产生的,故做了一些布置,对皇权进行掣肘,让士大夫来掣肘。这个掣肘不是用来削弱皇权,只是监督鞭策人君有作为,以免走上昏君亡国的道路。看似削弱皇权,实际在加强皇权。可惜他没有看透这个核心所在,不顾皇帝感受,以为天下就是士大夫的。休说变革阔大不实际,就是有作用,长久下去,做为人君也无法忍受,早迟必败。”

“范相公也是好心……”郭逵有些不忍,他的一生先受范仲淹之恩,后才受郑朗之恩。

“好心办了坏事,就不是好心,坏心办了好事,就不是坏心。以结果论成败。”

“这……”

“我说的是市侩,但这是国家,一举一动关系到多少百姓?一个成功一个失败,对百姓会产生多大影响?能不计较得失?”

“是,”郭逵悚然起敬,然后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虽我们带来许多钱帛,然将士久离家,许多人进入青楼,恐长久下去,用度不足,而且容易为契丹人诱惑。”

“这个倒要注意,”郑朗也郑重起来。

是男人,会有生理需要的,不但将士,就连自己同样有些蛋痛了。为了避免有丑事发生,再三拒绝契丹派出女奴服侍。也幸好萧观音岁数小,若再长几岁,跟着自己学书法,同样准得出事。

想到这里,又看向外面,萧观音正在认真的写字,她心中肯定不会有杂念的。然而郑朗想到一件事,契丹混乱的关系。萧耨斤有五个兄弟,萧孝穆,萧孝先,萧孝忠,萧孝友,萧孝惠,萧孝惠便是萧惠。五兄弟中大哥萧孝穆最为有名,被称为国家宝臣。四弟萧孝先也不错,称为纯德功臣。对萧孝穆评价很中肯,但对萧孝先略过褒奖。老二老三很平庸,但没有犯什么重大的错误。萧惠看似有能力,实际没能力,正是他,才使得契丹于河曲蒙受羞辱。

郑朗想的不是这个。

而是辽兴宗的皇后正是萧孝穆女儿萧挞里,所以萧耨斤在辽兴宗死后对她说,你还年轻,趁早找野男人,照样快活,是自家的外侄女。这也没有关系,乱的是下一代,萧观音年龄虽小,却是耶律洪基的亲表姑。可为什么这门无比近亲的产物,萧观音的儿子耶律浚被史书称为幼而能言,好学知书,十分聪明呢。不仅仅是耶律浚,就连耶律浚的几个亲姐妹,同样美丽贤惠,聪明过人。难道乱、伦在这两人身上不受影响?

看到郑朗眼光瞅着萧观音,郭逵产生误会,说道:“郑相公,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