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见黄莺一心一意为店里盘算,人又勤快,有眼力见,特意给她放一天假,让她回家跟父母报平安。
包渡亲手包了四样点心,五福饼、胡麻饼、小天酥,贵妃红,让黄莺带回去孝敬父母。
晚上收工回到家,黄莺兴奋地收拾东西,店里给她带的点心、瑶池酒,还有她给父母买的裙袄。
“阿诗娜,我娘说,女儿家心不要野,出嫁从夫才是归宿。我回去,就这壶瑶池酒···”
黄莺回头看去,阿诗娜坐在床上,嘴角噙笑,眼里却是泪花点点,静静地看着她。
黄莺直起腰身,走过去搂住阿诗娜。黄莺有心带她回去,店里太忙,根本不可能两个人都走。
安慰她说:“有机会我带你见爹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阿诗娜跳下地,开始翻箱倒柜。她倒提箱笼,哗啦东西洒落一地。
“找什么?”黄莺问,走过来蹲下,看那一地花花绿绿东西。阿诗娜跪在地上翻捡。
“找到了。”阿诗娜拍拍膝盖站起来。手里捧着首饰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
“这个给娘。”阿诗娜两眼亮晶晶地说。
黄莺笑,“娘拿着也是压箱底。”
阿诗娜固执地举着盒子,“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妹妹。”
黄莺想要拒绝,又怕拂了直率的阿诗娜心意。
“咦,这是什么?好漂亮。”
黄莺从地上捡拾起一块如云霞般的纱巾。阿诗娜跳舞时蒙面的面纱,黄莺捧在手里。
“妹妹,这个娘会更喜欢。下田干活时候,用来包住头发,又实用又好看。”
黄莺把首饰盒盖上,从阿诗娜手里拿过去,放回箱笼里。
“娘每日干活风里来雨里去,万一弄丢了岂不辜负妹妹心意。”
第二日五更三鼓坊门打开,黄莺启程回家。
路过柳叶家,她下车推开院门,想着把东西放下再回家。
一团剑光笼罩住柳叶,黄莺站在门口,只觉得剑光编织一张网,将柳叶网在其中。
她也不敢上前,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剑气。
她知道柳叶研习剑法,以前她来柳叶家里,柳叶多数时候是在机械地重复劈砍动作。
有时候也会演练成套剑术,但是都没有今天这般,夹带雷霆之气。即便她不懂剑术,都能感受到剑气的磅礴之势。
柳叶若是男儿身,在战场上,凭她的武艺,也会所向披靡。
江遥上山打猎,柳叶闲不住在院里练剑,听到响动收了剑势。
“好厉害,”黄莺雀跃地跑上前去。
一看到柳叶的脸,黄莺脸撂下来,“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姑娘家,把自己毁成啥样?”
柳叶手脸上还挂着彩呢。黄莺手指头狠狠地戳在她脑门上,“你呀,你呀,让我说什么好?”
本来黄莺一路还盘算,该不该说?现在被柳叶脸上的划痕刺激到,噼里啪啦把话都倒出来。
“江公子你以为是一般人吗?盯着他的人多去了,偏偏你不当回事。江公子甩那个薛渣男好几条街,在别人眼里是可望不可及的宝贝,到你这里,你瞎眼了吗?认不清珠玉和鱼目。”
黄莺气得口不择言。柳叶手提宝剑,眼帘半垂一言不发,任凭她数落。
黄莺扭过脸去,“怨不得江遥要往那地方跑,成天对着一个不知道爱惜自己容颜的女人,能不生气吗?不是光你有上天恩赐的容颜,繁华的长安城,什么样的绝色人物没有。”
她嘀嘀咕咕道:“那里花红柳绿,江公子神仙般的人物,不用花银子的,多少女孩子巴不得。再说,江遥腰缠万贯。要才能有才能,要颜值有颜值,要财富有财富,这个男人完美得和神一样,在你眼里他算什么?有你后悔的时候,不用你不当回事。”
黄莺鼓着眼睛瞪视她。柳叶掀掀眼皮,仍旧不吱声,听她数落。
“换做是我,也不想整天面对满脸疤痕的。”
她被柳叶气昏头,数落半天,自己有些话说得过头。柳叶也不恼怒,只是沉静地听她数落。
黄莺心里过意不去,给柳叶赔礼道歉,“叶儿,我刚才都是胡说,猪油蒙了心瞎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柳叶笑了笑,牵动脸上伤口,嘴角咧的倒像是苦笑。她岔开话题,“莺姐姐,外面可好?”
话已出口收不回来,黄莺后悔没用,说就说了。忠言逆耳,话说透了,让柳叶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酒楼可气派了,叶儿,你也瞧瞧去。”
黄莺掏出胭脂盒子,递给柳叶。这可是在东市胭脂铺子买的上好胭脂。
“莺姐姐,你留着用。”柳叶指指自己的脸。
看到柳叶的脸,黄莺就气不打一处来。黄莺赌气把胭脂放下。
“随便你,我回去。”
柳叶送她到门口,黄莺站住,也不回身。
“我说的话,你不要当耳旁风。”
柳叶沉默,黄莺赶着家去,柳叶没挽留她。
江遥最近有一段时日,晚上没回来。黄莺之所以气急败坏地数落她,只是想要好心地提点她。
江遥太完美,完美得和神祇一般。黄莺苦口婆心说半天,柳叶归结为一句话。
江遥、江心、包渡三人每到晚饭时间,三人打扮得风流倜傥地出去。
江遥穿着建康云锦裁剪的圆领衫,云锦中织进孔雀羽毛,孔雀羽毛色彩斑斓。在光线照射下,用孔雀羽毛织出的云锦折射出变化多端的色彩,异常华丽。
穿着云锦织就的服装,衬得江遥就像一只高贵美丽的孔雀。
三人前脚走,后脚她们三人挤着眼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晃花多少女孩子的眼。
三位男士去红袖招招场所,三位女士在酒楼干活,好在黄莺填补包渡空缺。
黄莺和阿诗娜回到家,看到秋菊在院里浆洗衣服,江遥的那件孔雀衣,已经迎风招展在晾衣架上。
“秋菊贵重的云锦还是不要总洗的好。江公子也没穿两次。”
秋菊手里正抖搂江心那件,未及开口,皱起鼻子连打几个喷嚏。
她抬手举起袍衫,示意她俩靠近。两人走到跟前,一股胭脂浓香冲鼻而来。
“江公子掉进脂粉堆了吗?”阿诗娜捂住鼻子跳开去。
“二公子那件才叫香呢,也不知什么高级脂粉?和自然的花香一样甜滋滋的。”
黄莺听了这话,心里没来由地为柳叶惆怅。
黄莺虽然进城时间不长,但绿茵坊如是姑娘大名却常常听人提起。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江遥是位风流才俊。
柳叶呀柳叶,你是没见到身穿孔雀衣的江遥。黄莺希望柳叶幸福,不想柳叶在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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