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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投笔从戎

日子虽然清贫却很快乐。但薛尚心中隐隐有一丝遗憾,他深埋在心底的壮志未酬。随着日子流水似的过去,不甘和遗憾开始蠢蠢欲动。

他最近结识一位叫张兴的猎户,年轻人一身的好武艺,尤其射箭百步穿杨的箭术。两人结伴,收获的猎物比单打独斗多多了,彼此有个照应,危险系数也降低。

更重要的一点是,两人惺惺相惜。说起未来,都有不甘心沉寂山野,大丈夫生与世当闯荡一番,拼一番作为,封妻荫子才不枉此生。

可是回到家,宝钏的温存体贴,笑颜如花,如一泓清泉浇灭他一腔热血。温柔乡是英雄冢。和张兴进山打猎,薛尚又会壮志爆棚。

宝钏也发现薛尚的异样,新婚蜜月,他的笑能融化冰雪,那么温暖灿烂,幸福似乎从笑意里溢出来。现在的他也笑如春风,但常常出神,看着一方院落四角的天空出神。

宝钏知道薛尚的心已经不局限于这僻野荒郊,是呀他一身才华,聪明过人,又怎能甘心在这一方小院了此一生。她的爱不能成为束缚他的绳索,她不能如此自私。

一晃两人成亲月余。今日的晚膳,宝钏特意加两个菜,想着两个人好好唠唠。左等右等不见回来,宝钏很担心,狩猎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正瞎捉摸,听薛尚喊娘子,宝钏跑出去,薛尚老远就张开双臂,宝钏微笑着站在门口迎他。

薛尚紧紧抱住宝钏,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宝钏退后两步,关上院门。“娘子别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薛尚才放开她,“娘子,为夫给你舞剑。”他捧着宝钏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薛尚拔剑出鞘,剑光凛凛,他边舞边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剑影重重,包裹住薛尚,腾挪跳跃,上天欲揽九霄月,下得深潭擒蛟龙。

酣畅淋漓的剑舞看的宝钏激动不已,薛尚又一次把宝钏紧紧拥在怀里,“为夫舞的好看吗?”“好看。”

薛尚今天进城看到张贴募兵的榜文,张兴激动的拉着他到酒肆,哥俩坐下商议此事。“我倒是无所谓,父母可以互相照顾,没有妻儿牵挂。薛兄怎么办?嫂嫂一人在家总不放心。”薛尚纠结就是这个,心里有事不知不觉多喝几杯。

薛尚以为自己是冷心冷情的人。当年为了出人头地,抛下母亲四处游历,就因为他没尽到孝道,家乡的人为此诟病于他。

宝钏他是真的放不下,他也常常在想,就这样和宝钏白头到老。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浮云,他有这么好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是他想让宝钏过好的生活,她为了他而抛弃的,他要为她挣回来。他要证明给她的家人,宝钏选择他是对的,她没有看错人。她为了他和家人彻底决裂,如果他走了,她真的是形单影只,而他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所作为,能跟着他享福。

“相公,跟我来。”宝钏拉他进卧室,金步摇,还有两只玉镯子,两件簇新的布衫躺在床上。薛尚不解的望着宝钏。“出门时带着。”宝钏平静的说。

“娘子,”薛尚拥着她,惊讶道,“你怎会有这样想法?”“这倒是要问你自己。”宝钏揪着他的脸,“你坐在院落仰望天空时的落寞,你以为我会选择视而不见吗?”

“娘子,我的好娘子,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薛尚紧紧地拥抱她,“可是,我不走了。从现在起,我哪里都不去,就守着你,守着这一方天地。”

薛尚本想回来和宝钏提及此事,没等他张嘴,宝钏连出行的盘缠都替他备下。薛尚反而不想走,这么好的妻子,他一出去,经年累月,留下她独守空房,他对不起妻子。

善解人意,美貌绝伦,对他痴情一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好了相公,什么时候也如此优柔寡断,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宝钏拍拍他的脸,一双妙目斜睨着他风情万种。

宝钏转过身,拿起金步摇,她可以安于平淡,但薛尚放不下功名。两人所思所求不同,她选择放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拘束他在一方天地,拘束得了人,还能拘束得了心吗?“相公,遵从你的本心吧。”

宝钏把离愁别绪压在心底,薛尚亦是如此。两人笑脸相对,都想让对方在彼此的笑脸中开心起来。

第二天薛尚和张兴去报名,正是大理卿郭行余邠宁募兵组,两个人顺利入选。邠宁在京城西北方向,离家不是太远,薛尚想这样的话照顾家,和奔前程两不误。

但人算不如天算,剑南节度使回京朝圣。走访老友郭行余,看到他在操练新兵,他说:“京城人才济济,你也不差这两个人,愚兄把这两人带走。”他相中薛尚和张兴。

太阳东升西落,在不情愿,分别的日子还是到了。宝钏置酒备菜为夫君送行。酒过三巡,宝钏换了嫁衣,薛尚吹箫,宝钏舞一曲《惊鸿舞》。

上一次是明快乐观,这一次却舞尽鸿雁渴望翱翔蓝天,却终究不能达成所愿的挣扎与无奈,决然的凄美,看得薛尚肝肠寸断。

薛尚的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薛尚泪眼婆娑,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娘子,为夫···”“相公,我只要你好好的,功名利禄随缘的事。”宝钏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才是我最看重的。”

这一夜,夫妻两都是彻夜未眠,关山难度,此去八千里路云和月,思念和不舍只能寄托鸿雁传书。

薛尚拥着宝钏,絮絮地和她说东道西。宝钏怕他路途劳顿,故意闭上眼不搭言。“宝儿,等着我,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为夫挣个功名,就算挣不上功名,我也要接你同去。我们夫妻相依相守。”

宝钏带着鼻音应道:“好。夫君,无论如何,你要保重自己。我在意的是你的心。”宝钏把脸贴在他的心口处,那么有力的心跳是为她而跳。

她叹息道:“夫君,我图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你不明白我的心吗?”若是我图功名利禄,现在我会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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