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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中使坏

仇士良这阵子心情不好,回家脸拉得老长。夫人最近和他说话都得陪着笑脸。

仇夫人看上去四十上下年龄,柳眉杏眼,年轻时也是美人。现在年龄大了,看上去也比同龄人年轻。

和她初次接触的人,往往会忽略她的相貌,全身上下金光璀璨。头戴金钗,脖子上是金项圈,手腕是金钏,手指上是金戒指。身上的服饰喜欢用捻金线织物缝制。

仇士良在书房独坐,墙壁上悬挂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临摹本,他身后的墙面悬挂展子虔《游春图》。

“老爷,妾身过来看望老爷。”夫人手捧一款雪白光滑的狐裘,站在书房门口,听屋里动静。

“进来。”老爷说话语气听起来冷冰冰的,但夫人还是抬手推开屋门,先堆砌满脸笑意。

“老爷,这是京城有名的大户范合送的白貉裘,听说白貉裘珍贵着呢。圣上得了一件后宫都没给,赏给太和公主。”

夫人走到仇士良身边,献宝似的抖落开手里的白貉裘,仇士良淡淡扫一眼,冷哼一声:“妇人之见。”拂袖而去。

夫人莫名其妙,本来想让他开心,反而气呼呼走人。夫人怔怔地望着夫君离去的背影,怎么回事?别人送来宝贝,他怎么还生气?

位高权重时门庭若市,失势时门前冷落车马稀。送你奇珍异宝还不是有求于你。

一旦尝到大权在握,凌驾于众生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我独尊,再让他屈居人下,他不甘心也不会轻言放弃。

武宗对他恩宠只是表面文章,心里多不待见他,他再明白不过。内则嫌之,外示阳宠。所以仇士良才有危机感。

都说知子莫如父,尽管几个儿子都是仇士良养子,养育之恩大于天,儿子对父亲心思摸得门清。长子仇从广为宣徽使,居内诸司使之首,地位显赫。

他深知一家子荣华富贵系与父亲一身,父亲目前处境微妙,他想做点什么为父亲分忧。

几天后一则消息在左右神策军中传开。据可靠消息,中书省将要对禁军下手,丞相和度支商议裁减禁军衣粮、马料等项费用。神策军中将士们私底下议论纷纷。

公元841年元月一天,右骁卫大将军仇士良到军营慰问将士们。绢匹、牛羊牲畜拉了几车。

将士们围拢过来,“大将军,还是大将军照拂我等,为我等争取利益。”

“将士们辛苦,有诸位付出,换来京城安定繁荣。守卫京城,责任大任务重,你们的辛苦,本将军再清楚不过。”仇士良言语恳切,动容说。

他贴身侍卫有些冲动,抢过话头,“实不相瞒,这些物资都是将军俸禄所购。”

仇士良训斥侍卫:“多嘴,区区一点物什,和众位弟兄不容易相比,算得了什么?”

众人听闻深受感动,“将军待我等之心,属下无以为报,愿执辔坠蹬追随将军。”

“将军处处为属下着想,可是有人却要从我等身上,压榨出二两油来。”

“还请将军为我等做主。”

“眼瞅着新春佳节到了,朝廷不发福利也就罢了,还要削减开支。”

“摆明不让我们过年。”有人挑开这个话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仇士良大吐苦水。

仇士良目光从大家脸上一一扫过,语气无奈地说道:“本将军深知将士们不易,不是本将军不想为大家做主,和丞相同朝为官,丞相圣眷正浓。本将军提出反对意见,只会让陛下为难。让陛下为难,老朽岂不是罪过!”

他停顿片刻,似乎下了决心一般,“不过,将士们可以向丞相大人反映,相信丞相大人会给大家合理解释和交代。”

众人听了喜不自胜,“将军所言极是,我等找丞相论理去。”

“我等抱团,料丞相不会不顾及众人提议一意孤行。”众人群情激昂,仇士良看到火点的差不多,他带领随从离去。

李德裕老匹夫,想要和我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仇士良一脸阴鸷,咬牙在心里痛骂李德裕。

左神策军宋叔夜,右神策军康志睦,各带领一拨人,探子来报,“李相已经离开府衙。”

“弟兄们,咱们去找丞相禀明心意。谁没有父母妻儿,相信丞相会体谅我们的难处。”宋叔夜做出发前动员。

李相最近回来早一些,回鹘心腹大患拔除,政务顺畅。他带上李雨从建福门出来,沿启夏大街一路向南。

快过年了,时间真快一晃他回京快一年。天空湛蓝新月如眉,街道上行人稀少。

神策军跟着李丞相出了宫门。众人一路尾随。身后马蹄声声,李雨察觉情况不对,李相倒没放在心上。

元月份天黑得早,李相又是敬业的,今天相对来讲还算早的。

天已经擦黑,几步开外看到的只是人影。李雨提着宫灯,后面人马举着火把,阵仗挺气派。

神策军静静地‘护送’李相。走了一段路,李相勒住马,回头看向众人。

宋叔夜、康志睦在马上施礼,“丞相,我等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其他人四散开来,把李相和李雨团团围住。

“诸位将领,跟随老夫,是要到丞相府把酒言欢吗?”李相嘴上调侃,眼神却犀利如刀。

宋叔夜在马上施礼,“到相府叨扰我们是不敢的,不过因为心存疑虑,想要问个明白,所以在路上护送丞相以求得到答案。”

李雨扬手,半空先后升起三道红光,伴随三声炸响。神策军没制止李雨举动。片刻之后,四匹骏马分别从和平坊、布政里,两个方向冲出来。

离得还挺远,江遥听到众人吵吵嚷嚷。他也不减速,一拍马脖子直奔人群冲去。

李相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了国家事务殚精竭虑,有人竟然群起围攻这样的肱骨大臣。江遥要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平时都是神策军横着走,敢在他们面前横冲直撞的还没见过,直到江遥出现。

神策军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江遥在李相身后停住,“侄儿拜见伯父。”

李相回头笑着说道:“遥儿,来得正是时候。”

江遥拍拍马脖子,抱怨道:“骅骝骅骝,改改你的急脾气吧!让各位见笑,不好意思啊。”

原本群情激愤局面,他一插科打诨,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谁啊,半路杀出程咬金。

人家自报家门,丞相侄儿。若不是看在丞相面上,先打他几大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朝廷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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