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谨回答道，手脚也麻利的在周围看到一个暖水瓶，倒进去一点热的，中和后试了温度，觉得合适了。

蹲下身，将水一点一点送入老大爷微张的口中。

有了水的滋润，一会儿过后，老大爷也有了些许的体力，微微眨了眨眼睛，示意旁边的人可以了。

苏慕谨移开小碗。

因为这里的条件有限，水也有限，时间也不多，只清理和处理了伤口，并没有给他做其他的清理，所以老大爷布满皱纹的脸上不仅看得出岁月的痕迹，身上也并不干净。

“你要说什么？”看他微张干涩到发白的嘴唇一直不停的张张合合，苏慕谨靠近他，听他欲要说出口的话。

“我……老伴儿……”老大爷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发出沙哑的声音，“还活着吗？”

他记得出事之前，他和老伴儿刚从地里播好种，在屋外面搭的棚里做晚饭。出事的时候，眼前一黑，他清楚，是自己的老伴儿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苏慕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老大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眼角流出了透明的泪，潮湿地划过他的脸颊，融掉脸上的细沙，在蒙着灰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苏慕谨站起身，别开脸，微颤的睫毛上也带着些许的晶莹。

一路走来，她都努力保持镇定，让自己冷静，可当看到这一幕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泛滥。她虽然不易冲动，但却极容易感动。

从老大爷的眼泪里，她似乎读懂了几十年相携相守的夫妻，在这一刻只剩下自己的感受。

老大爷没有再说话，但闭着眼睛身上漫上伤感的情绪。

苏慕谨起身，没有安慰，也没有打扰他，这个时候老人需要静一静。

她走到忙碌的另一边，问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

外面大雨磅礴，里面却在与生死搏斗。

抢救一番下来，最终也不过老大爷，和另一名孕妇的孩子被救了下来。

外面营救的人冒着大雨，再三确定这附近已经没有幸存者后，才回到休息点。然而里面的空间有限，他们并没有进来，都站在外面。趁着下雨，大家分发一些救急的干粮，吃了好去别的地方继续进行营救。

程泽恺和韩劲也跟他们蹲在外面，和他们聊一些关于地震的话题。

小胖用衣服抱着啼哭的孩子，一个劲儿的哄着，对外面穿制服的人说道：“方队，这里没有新生儿可以吃的，看来要抱去那边的医疗点了。”

刚才喂了一些葡萄糖调的水，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这孩子还没足月，是孕妇强烈要求他们从她肚子里抱出来的。

“这雨势一下子也停不下来。这样吧，我们这里抽一个人护送你和孩子过去，其他人吃完了也跟我去下一个地方！”被唤方队的，是一个穿着迷彩制服，皮肤因为常期在外面训练呈健康的古铜色的男人，站起来说道。

苏慕谨看得出他是这里领头的。

其他人应好的同时，也开始加快速度吃应急的饼干。

吃完后，那名叫方队的男人开始点名，哪个送孩子和护士去医疗点那边，剩下的人跟自己去接下来的地方。

趁这个机会，一直守着老大爷的苏慕谨拿出手机，轻唤了一声。“老大爷，我想问您一件事！”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苏慕谨相信这位老大爷应该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和蔼的老大爷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混浊的双眼看着面前好看而且善良的姑娘，点了点头，让她说。

“我想问一下，您见过这个男人没有？”

苏慕谨从手机里找出，那时她和陆之禛的结婚照，放大他的那张硬朗英俊的脸。

现在想来她手机里，他们平时的照片还真没有一张。

老大爷上了年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看，看过……”

看来，陆之禛他们是走的这里。

苏慕谨收回手机，尽量压制自己内心的欢喜，轻声问道：“老大爷，他们什么时候路过的你们这里？你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从小帆那里得知，陆之禛他们会去茂昌镇，苏慕谨担心他们在中途会改变路线，就再问一下。

老大爷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是下午，太阳刚刚落坡。我……好像听他们说要去茂昌镇，不过，他们应该还会去前面的龙王沟。”

从张大爷断断续续的话里，苏慕谨得知，陆之禛一行有三个人，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了解这片山区的情况，然后发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其他他们用得上的东西给他们，还保证以后还会有人送来东西来看望他们。

来到这里的时候，张大爷和他的老伴儿看太阳落山，准备拿着农具去地里干活。因为陆之禛他们的到来，张大爷他们才晚了一些去地里，所以干完活才回来得比平时更晚一些。而陆之禛听他们说了前面龙王沟里还有几户困难的农家，猜想他们去茂昌镇路过龙王沟应该会去那里……

苏慕谨想，自己或许有一点明白，还在竞选期的陆之禛在这里逗留数日的原因了。

“谢谢您，张大爷。如果后面有人来问您情况，希望您说一说当天的情况，他们的行为！”临出发前，苏慕谨对躺在简易病床上的张大爷说道。

“好！”

最后，因为张大爷的病情稍微稳定，这里就只留了一个护士照看。医生和小胖由一名穿着迷彩制服的年轻男子护送去了医疗点。

苏慕谨朝着程泽恺点了点头，三人背上自己的背包的时候，她小声跟程泽恺他们说了在张大爷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最后决定和方队带领的其他人同行，继续冒雨前进。

这时的雨稍微小了些。

但是一想到本来地震就给他们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现在又接连降雨，被困在废墟里的人该怎么应对时，一路上大家的心情异常沉重，路上除了雨声，还有他们踩在泥坑里的声音，大家埋头都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们三个人，居然在得知地震的第一时间就出发来了这里。”说话的是方队，打破了安静，语气里还尽是夸赞。

这一路，程泽恺那斯都厚着脸皮跟人家说，他们是第一时间来救人的。

“方队，我们刚刚听张大爷说龙王沟那里面还有几户人，就让我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