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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许笳又敲了几下,耳朵贴在松木门板,除了气流拂动屋内窗帘的簌簌声外,似乎并没有人。

于是抬了脚,向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走。鞋底微微刮到面前这扇门黑色的门槛石,她听到里面魏卓然的声音。

嗓子惯有的冷淡,隔着一扇质朴的门,从他喉咙里过滤出来的话,倒像是镶嵌了华丽的神秘宝石,让人不自觉地气势就颓下来。

许笳只好走了进去。房间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许多。高高的书架、古朴典雅的一张操作台,一把舒适的绿色皮椅,灰色红色混合的几何形西亚风地毯从脚下的地面一直铺到象牙色书架那里。

魏卓然背对着她,正站在最外面的一个书架下面,拉开了靠墙的黑色矮柜的抽屉,找着什么。

许笳扫过那个位置墙面挂的不知道是真假的鹿角,举了举胳膊,冲男人的微弯的背打了招呼。

男人又拉开两个抽屉,发出轻微的叮呤咣啷,许笳见他并不理她,便到书架那里去,似乎那里较为安全一点。

厚厚的窗帘只拉了一半,许笳垫着脚,随意地抽了一本书看。微弱的光线照在纸页,她翻了几页便将书放回。伤眼睛,毕业这两年,每年的镜片度数都在和物价一样在涨。

往前迈了几步,这里的书籍密密麻麻摆着许多书,下面的两排一点缝隙也没留,许笳使劲往这些书看,感觉不到任何透过来的光线后,满意地藏在后面。

洋洋得意了两三秒,忽然听见关门的声,许笳惊了一跳,赶紧从后面出来,往两个书架之间的小过道那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越是急,越是容易出小状况。过道最里面靠近消防玻璃柜那里太窄,她根本过不去。

而且墙角下面还堆着东西,许笳试了两次,都没挤过去。最后一次还把脚下的这些东西都弄翻了。

好像是画框。盯着白色棉布露出来的一角判断,许笳怎么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不秒。

她蹲下来将东西规整好,揭开棉布看,果然是一些画框,奇怪的是都蒙好的画布,甚至画框都订好的,各种规格和尺寸风格的都有,就是还未作画。

翻了几个,都是空白的。许笳又给盖上棉布,将这些竖到墙角的时候,有一副尺寸最大的画框和她作对,摆了两次都倒下来。

最后一次掉在地上,蒙在上面的棉布落了下来。许笳弯腰去捡,意外地发现这一副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尺寸够大,也不是空白。摆正看,是一副油画作品,第一眼看到的是落款,右下角独独的字:然。

八成就是他画的吧,许笳捏着下巴想。

是副未完成的画作,画作的核心人物应该就是这位背对着鉴赏者的女孩。

女孩穿着红色大衣,齐肩黑发,白色的裤子,站在一片雪地里。远处是灰色的现代化城市建筑,微微的亮色油彩点缀在楼栋间,应该是闪烁的霓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作的右边空白处,好像勾勒着什么。许笳凑近看,像是那种学生宿舍楼的模样,有色彩的地方还速写了一扇窗户、以及点了几笔人物线条。

许笳拧眉,用了这么多笔墨,作者就为了凸显出女孩,却只留给人物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背影,画了个寂寞……

不过,以她有限的鉴赏能力,这副画从色彩和构图、以及细节和整体情绪风格上的把稳,作者似乎并不是心血来潮。

从颜料的厚度和光泽判断,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完成的,倒像是倾注了作者的力量和灵魂,虽没画完,就被放在这里,和这些空画布堆在一起。画作主人似乎还有意愿继续回来将它补充完整。

不然怎么会拿这么大的尺寸、精致到无以复加的画框,以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棉布保护这副作品。

许笳对着这副画评头论足起来,不时地点点头,画作里的女孩一定是他身边比较重要的人吧。

铛—

耳边传来沉闷的落地钟声,一下,两下,三下。铃声结束在许笳低头对表的时候,暗叫两句迟了迟了。

她赶紧将这副画用卸下来的棉布包裹起来,可是手艺太差,画框尺寸够大,她不得要领,包来裹去手里的棉布就是不听使唤。

如此纠缠了两分钟后,许笳才算掌握了技巧,沿着画框的四角,左右上下缠绕。终于将其归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拍怕手,好不容易支起了腰,扭过脑袋往回走。魏卓然不偏不倚地挡在窄窄的过道。

许笳两只手没地方可放,乖乖地背在后面,咧开洁白的牙齿看着男人,声音断断续续地道:“那个……刚才你出去了。”

魏卓然勾起唇,他的一只胳膊搭在右边的书架,挺拔高大的男人看起来不那么局促,挑起的眉毛倒还是惯有的轻嘲,冷冰冰的味道。

“所以,你在偷看什么?”

许笳心有点慌,扯了扯衣服,故作镇定地说:“魏总藏书颇多,我就都走走看看。”

“你这里连‘新学伪经考’原本都有,厉害。”她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一脸艳羡的模样。

魏卓然走近她,眼眸抵在女孩卷曲的睫毛,一团暗而寒的雾氤氲开来,“我这里并没有这本。”

许笳尴尬了一秒,竟比刚才还要放松,嘴角扯了一抹笑出来,看着男人,“可能是我看错了,应该是这本。”

她随意从书架上抽了本沉而厚的精装书籍,展示给面前的魏卓然,然后拿到自己面前,扫了眼书籍腰封说:“被誉为阿拉伯的鲁迅,阿多尼斯‘稳定与变化’,你涉猎够广泛哈……”

许笳在喃喃自语,魏卓然盯着她的眼睛,更冷的声音从他的喉结部位艰涩地发了出来,“你动了那副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一副?”许笳还在翻书,慢悠悠地问了句。等她反应过来,魏卓然撞开了她的肩膀,疾步走到了消防玻璃柜那里。

许笳扭头走过去,提着嗓子大气不敢喘。

魏卓然似乎很烦躁的样子,在这些蒙着棉布的画框前面捏着下巴,来回走了两步,转过身子看着许笳。

“你动了它对吗?”许笳被他抵在书架,魏卓然几乎和对面的书架一样高,小小的空间里,她被他高大冰冷的身影欺压,可怜兮兮。

许笳吞了吞喉咙,决定坦白。

扫了眼墙角最大的一副画,她抱歉地说:“这里太窄,刚才没注意,撞倒了它们……”

魏卓然重复了一句,问:“我是问你,有没有动它?”

许笳看了眼男人脸上冷酷的表情,语气有些委屈地说:“撞倒了,我扶起来,画布散了,我给它起来……看,肯定是看了的……我又没弄坏它。”

魏卓然向她的位置更近了一步,哼了句,质问的语气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许笳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拧眉道:“就一副画,你自己画的,穿红色大衣的女孩,还有迷雾里的城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笳手放在衣兜,捏着衣服布料,也不抬头,就盯着脚尖看。

“你又没画什么特别的。”许笳嘟囔了一句,抬起头盯着魏卓然,眼神闪过一丝疑问,“真是你画的?”

魏卓然背着手,踩着锃亮的复古皮鞋,微俯身睨着许笳,挑了挑眉毛,饶有意味地问了句:“你觉得画得怎样?”

许笳当然只有恭维了,立马比了两个大拇指在魏卓然前面,从塞尚到梵高再到拉斐尔、毕加索,将这副未完成的画作,捧得天花纷纷坠落,游刃有余地吹了通彩虹屁。

回味起刚才专业术语用到飞起的一番话,许笳都忍不住暗暗给自己拍起叫好的巴掌。

对面的男人当然是被拍到位了,从脸上舒适的表情就可以断定,嗯,谁又会吝惜别人的羡慕和夸赞呢。许笳不禁当着魏卓然的面给自己捏起了鼓劲的拳头。

男人反应了两秒钟后,第一次在她面前失声笑了出来。只不过那笑声,倒显得这间屋子陷入了更大的死寂。

“够憨。”男人唇角轻启,就说了两个字。

许笳:“……”

她貌似记得,这是魏卓然第二次当着她的面这样judge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外的一面,什么时候能坦然地露出来呢?”魏卓然突然在她耳边来了这样一句。

许笳喉咙里的话陡然地落了下去,她眯着眼睛看着男人,唇边的两个小梨涡浅浅地露出来,“魏卓然,你看到就是我的全部。”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全名,以往都会冠上尊称,这一次似乎任性了点。许笳提着嗓子,黑而深的眸光全部倾泻到对面的男生身上。

“是吗?”魏卓然不动声色,捏着下巴看她。男人的眼眸从她身上越过,锁定在墙角的那副画上面。

“你是懂画的,善于绘画的人,都有一颗玲珑心。”魏卓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回转落到许笳脸颊。

“那副画就送给你,你随意处理。我倒要看看,那是不是你的全部。”

话罢,男人若无其事地走开。似乎刚才这场暗流汹涌的交锋,一点没有波及和影响到他。

望着墙角最高的那块蒙着棉布的画,许笳一个头两个大。这算什么?礼尚往来吗,许笳嘴角抽了抽,她吹了彩虹屁,白赠了一副画。

买卖划算是划算,可她对油画真的只是略懂一二啊。撑着太阳穴,许笳恨恨地剁脚,她这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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