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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7 章

“先生,先生!”伊薇特刚下马车,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她回头一看,却是一位熟人。

占星术专家达扎特大师快步走来,目光紧紧盯着她,语气不确定地问道:“先生,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伊薇特不动声色地礼貌疏离一笑:“我想并不是那样。”

“哦……那大概是我记错了。”达扎特患得患失地喃喃自语。

这个症状……看来组织的精神系能力者已经改变了他的记忆,洗去不久前关于星之使徒和伊薇特交集的一切,但达扎特本人有着敏感多疑的神经,这样的类型容易接触到超自然力量,也比一般人更难以蒙蔽。即使被洗脑后,有部分记忆残留实属正常,但仅仅这个程度,还不足以让他怀疑她。

伊薇特此时在思维迷宫门前,看样子达扎特刚刚从里面出来,她继续友好地问道:“是新成员?我好像之前没见过您,先生。”

“不,我只是听说这里有一间顾问侦探咨询所,可以调查稀奇古怪的事件,前几天还帮助警方捉住了‘绅士怪盗’,就来碰碰运气。”

“遗憾的是,看样子我们俱乐部没能帮上您。”伊薇特见他有些怅然的模样,就知道他应该没有达成目的。

“也许是我太多心了,前段时间我和几位书迷一同前往郊外观星,可不幸遇到匪徒,一位先生令人惋惜地命丧于暴徒之手……”

“我很遗憾,希望这件令人发指的惨案能尽快被解决。”

“事实上警方已经结案了,那名杀死他的凶手也在追捕过程中负隅顽抗,被警员击毙。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情形我虽然还记得,但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回忆起来仿佛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所以我想求助您的俱乐部,希望得到才智之士的解答。”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案子早就被精神系能力者办成铁案了,只有达扎特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才会有薄纱是的隔阂感,其他人应该都异口同声表示,他们目击到的凶手就是被警方推出来替罪的另一位重犯。

思维迷宫的人只对新奇诡异的案子感兴趣,这种毫无谋杀艺术美感的强盗杀人,就算没破获的也懒得看一眼,对达扎特疑神疑鬼的要求,也只能礼貌地请他从外面带上门。

“先生,您的状态也许是心理学上所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志同道合的好友在眼前惨死,您的理智无法接受残酷的事实,于是记忆选择性遗忘了部分,才会让您对当时的情况产生生疏感。这是一种保护机制,您完全不需要为此困扰,有时候忘却反而是一种幸福。”伊薇特看着达扎特的眼睛,真诚地说。

“忘却反而是一种幸福……”达扎特咀嚼着她的话,如释重负似的吐出一口气,“也许您是对的。”

伊薇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像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十句话中有一半是谎言,如今她说谎就像吃饭喝水般简单,而且内心毫无负担。

谎言就像帷幕,蒙蔽着普罗大众的眼睛,让他们在宇宙真相面前酣然沉睡。

……

伊薇特走进俱乐部,只见大厅最显眼的地方,马钱子正指挥着几位工匠往墙上钉一个以漂亮黄铜装裱的文书,远远看去,右下角似乎还有印信。

“那是什么?”她问。

“你来了,曼陀罗。这是苏格兰场写来的表彰和感谢信,我们商量着决定,这面墙以后将作为我们的战利品墙,每当解决一个有价值的案子,就把与它有关的东西装点在墙上留作纪念。虽然我觉得,这篇信的收信人应该是你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谢的对象是俱乐部全体。”

在后世作家柯南道尔笔下,睿智的福尔摩斯经常替伦敦警方解决疑难案件,却总是被虚荣无能的官僚占有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誉——虽然他本人完全不在乎。

可是对于“思维迷宫”的成员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中大部分都有着显赫的家世,正因为王国有他们家族这样的中流砥柱,才能平稳正常地运行,既然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如果丝毫不提及伊薇特,也许他们会误会认为苏格兰场侵吞功绩,然后利用家里的势力向警方施压。所以在这起案件中,阿尔托按照伊薇特的要求,巧妙地没有特地提及她的名字,而是把他们诚挚的感谢留给了思维迷宫俱乐部集体。

“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我的名字不需要出现在公众面前,否则如果后续我们解决了麻烦的案子,凶手的同伙知道我身份住址,很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伊薇特摇摇头。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是我太轻率了。”马钱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虽然我们试图与犯罪分子进行一场智力的公平角逐,但遗憾的是很多暴徒可能并不喜欢遵守我们的规则,试图从肉|体上威胁甚至消灭我们——随着我们俱乐部的名气越来越大,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俱乐部的安保工作也必须加强了,我应该在下次会议上提出多雇佣一些退伍军人担任门卫和保安。”

“那算我一份吧。”伊薇特把一卷钞票递给马钱子。

“这是?”

“保险公司给的佣金,他们把被诈骗赔偿金额的二十分之一当做我的奖励,大约一千多镑的样子。”

“不,那是他们给你的奖金,怎么可以全部由你出?”马钱子连连摆手。

“我也是俱乐部成员,这部分当做我的捐赠吧。”

伊薇特知道,思维迷宫虽然有会费,但是其实相对于它的支出来说并不高,日常运营更多靠成员的捐赠,光是俱乐部本身所在的这栋楼就价值不菲。它位于圣詹姆斯街,而当今女王居住的地方叫圣詹姆斯宫。

作为俱乐部创始人的马钱子他们,当初也是投了不少钱在里面,她最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索性就把这次的奖金当做会产了,看起来多,但其实也就大约七八人一年的薪水而已。

马钱子勉强接受了她的提议,然后飞快交代工匠们接下来注意事项,并让俱乐部一位侍应领班代替他监督后续工作,立马转而拉伊薇特去楼上平时大家交流的房间。

“曼陀罗,走吧,大家都在等你来!又有新的案件需要我们受理了!”

又来?伊薇特有些顶不住,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变成职业侦探了……还是想办法蒙混过去吧。

“……伯明翰连环虐杀案,我想你一定有兴趣!”马钱子一边向前走,一边兴奋地说。

“伯明翰?”她最近几天的确要去一次伯明翰。

代号“艺术家”的组织奇物制造着威廉·博加尔德前些日子给她带来用眷族制作的玩偶兔子,它能篡改人的记忆,但却要吃下一些少见罕有的东西。

那兔子对她用另一只眷族制作的奇物“替身魔像”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唯一一次主动寻求就是笨拙地接近她挂在脖子上的吊坠,由于担心她睡觉时吊坠被兔子啃掉,伊薇特把它锁在了一个坚固的木盒里。但当今天早上她醒来时,却发现兔子玩偶出现在了盒子外面,而且就坐在她枕头边,一双黑洞洞的纽扣眼睛对着她脖子的位置。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见一只缝合怪似的兔子还是有些惊悚的,伊薇特一拳就把兔子打飞,玩偶直直撞上对面墙然后啪嗒掉下来。

好在她仔细检查了替身魔像,幸亏还没来得及被兔子吃掉。

既然产品使用中遇到问题,也是时候寻找售后解决了,根据“艺术家”博加尔德留下的名片看来,他工作室所在地正是伯明翰,伊薇特原本也在这几天将去拜访他一次,看看能不能解决这只兔子到处乱跑的问题。

既然目的地一致,那和他们结伴去伯明翰也未尝不可,并且正好可以向博加尔德询问维护伯明翰秩序的超凡者联系方式,毕竟思维迷宫的成员在伦敦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人物,给尤利西斯、阿尔托他们都带来了相当的麻烦,想必伯明翰的同事同样欠缺应对这种人的经验。为了不让行走的麻烦给别的城市造成困扰,她有必要告诉涉世未深的同事如何糊弄他们。

“是的,肮脏的‘煤尘之城’伯明翰,它的钢铁和矿业需要大量底层劳动力,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无数来自各个地区、国家的移民被吸纳进去,整个城市鱼龙混杂,很多街区成为最贫穷、最堕落和道德败坏到极点的一部分人的藏身之所,就连警察也不敢随意进入。”马钱子用一种深沉的腔调戏剧性地介绍着,“也许那遍布整个城市的煤烟遮蔽了太阳,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残酷恶毒的事情发生在圣灵注视下的世界,短短三个月内,竟然有十数名烟花女子在夜晚的街头谋杀,尸体惨遭破坏,凶手如果不是从地狱钻出的魔鬼,那必然是一个神志错乱到极点的危险疯子!”

咦?夜晚,烟花女子街头被虐杀?尸体受到严重破坏?

这几个关键词的组成,在前世的世界,凶手被称为“开膛手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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