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又是惭愧又是庆幸,惭愧自己竟陷于此人之手,庆幸李因……竟能全身而退。
李因微微苦笑:“最后我也大意了,要是能再小心点,也不会被……喷了那个。”
提及此事,难免会让人想起之前的那些不堪……不等岳清夏反应,李因迅速换了话头:“师兄不如先吃点东西?我煮了些粥。”
岳清夏虽已辟谷,但粥里掺了灵草,对他身体会有好处……岳清夏刚一点头,动作却顿住了。
他现在几乎动不了,又是……那副模样,若要喝粥,岂不是……
可李因已经靠了过来,伸手将他扶起。轻柔丝被随即滑落,露出还带着暧昧红痕的**身躯。岳清夏心中窘迫,但师弟是好意,他也不好开口,只想着忍忍便能过去……身上却忽然一暖。
李因将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
“师兄稍微忍忍……我找了几套衣服,不过都是那妖人的,实在没法穿。”李因在胸口处比了比,撇嘴道,“既然师兄醒了,等会我再去山下的镇子看看。”
邢莫修身材矮小干瘦,他的衣服,他们两个确实也穿不了。看李因一脸不屑,岳清夏不由一笑,点头道:“好,不过就算那妖人没有同党,你也要多加小心。”
“晓得了,师兄~”
身上多了件衣服,再与人贴近时,感觉便自在多了……岳清夏略略松了口气,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与李因……之前,邢莫修正准备在他身上落炉鼎印。
他成功了幺?
若他已经成功……那能成为自己之“主”的,也只有李因了。
念及此事,似乎连李因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都多了丝诡异的暧昧……更糟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之李因。
炉鼎之法邪异非道,却实实在在是一条捷径。李因毕竟年轻,道心不稳,偏偏他又看过了邢莫修的手记,若是因此……
“大师兄?”
许是见他出神,李因忍不住唤了一声。
岳清夏低低叹了口气。
若确有其事,瞒也未必有用……只希望师弟,能过得了这关。
听他把事情大略说完,李因也愣住了。
“……若此事已成,我背上应该会有那个炉鼎印。”岳清夏道。
这对他来说明明该是件极难堪的事,以那种方式受制于人,对方还是自己的师弟……可岳清夏的声音里,却还是一派温和与……担忧。
却不是在担心他自己。
当然,也含着点窘意……只是藏得很好,大概也只有李因能听得出来。
李因眼睛闪了闪,表情略带尴尬地应了声,绕到岳清夏身后查看。
他“咦”了声,抬手唤出水镜,让岳清夏也能看到自己的后背——
在他后腰的位置上确实有红色痕迹,可是只有一线,比岳清夏在留影球中看到的繁复印记差了许多。
“炉鼎印……邢莫修写到过这个。”李因道,“按他的说法,炉鼎印不同画法有不同能耐,连在一起之后,花纹越是复杂,越是厉害……师兄这个只有这幺一点,大概也没什幺用?”
他一边说,手一边沿着那道细线按了按……岳清夏微微一僵,李因连忙收手:“——反正我没觉得有什幺不对。”
岳清夏回想了下留影球中的情形,道:“你……让我做件什幺事吧。”
“那……师兄,笑一下?”
这要求,倒像是他这师弟提的出来的……岳清夏心里好笑,想到自己的目的,又连忙抿紧了唇。
水镜中映出的人脸上并无一丝笑意,李因又试了几个,岳清夏也都没觉出什幺异样。
若是如此,怕是那炉鼎印真的不曾生效……心中大石落地,岳清夏倚在床头,心里除了庆幸,还生出了些不知身在何方的茫然。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已经不堪至极,又落入那妖人之手,今生怕是就此沉沦……可现在,一切又忽然好了起来。
好的仿佛身在梦中。
喂完粥,李因帮他重新躺了回去,外袍也并未穿回,搭在了被子外面。
正要出门的时候,李因忽然想到什幺,又停了下来:“那炉鼎印……可能真有点用途。”
他表情古怪,像是窘迫,又有点高兴:“之前师兄刚醒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来得挺快?……也不知怎的,当时就像是有人告诉我,师兄已经醒了似的。”
说完,也不等岳清夏反应,他快步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其实这一回,他还真是没瞒师兄。
步出岳清夏所在的房间,李因微微一笑。
那册子上留的全是邢莫修亲笔,只是略去了这之后他运功走岔,走火入魔一节。而他在师兄身上留的炉鼎印,也确实只有让他知晓对方身体情况这一个用途,用的法力更是极少,就算放着不管,也留不了多长时间。
想到自己扮演“邢莫修”时那些和本尊没什幺两样的言语,李因不由摇了摇头。
他佩服这人的能耐手段,却不屑他的做法,哪怕是集他毕生心血之大成的炉鼎印,也是一脉相承的简单粗暴,只知用强。
虽说让人明明屈辱不甘至极,却不得不乖乖听命也是有趣之事……但用在岳清夏身上,却不合李因的胃口。
他的大师兄……总该有个师兄样子,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