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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妥协

第一百七十四章:妥协

宁小安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余净看他很痛苦,连忙把他扶到位置上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无论你原不原谅他,接不接受他,他为你做的事情无法否认,他现在一心想要补偿你也是真的。”

“虽然这种造成伤害后,才巴巴地来补偿是很荒唐可笑,但是……他不想让你原谅他,只希望你好好活着而已。”余净偶尔自己想起当初苏诡做的事还有现在的行为,也觉得世事荒谬,人心无常,苏诡的忏悔可笑得很讽刺。

可是他也看得出来,苏诡是真的很爱宁小安,爱得很卑微,从头到尾没有想过让宁小安原谅他,只想着怎么保护他渡过难关,在他身边隐姓埋名,不肯让宁小安为难一下。

渡过去了,他就功成身退,不带来东西也不带走东西,当做没有来过,然后继续在他身后保护他。

没渡过去,他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包括自己的命。

其实宁小安还记得苏诡以前作的恶,而苏诡又何尝忘记过?他记得自己加注在宁小安身上的痛苦,记得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无知造成的一切恶劣事件,他伤害了他爱到骨子里的少年,好几次要了他的命,他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杀,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知道这九年里,苏诡生不如死。

在监狱里的四年,他发了疯,整整四年被关在黑暗简陋阴寒的小房子里,他一遍又一遍的叫:“阳阳。”会在小窗子透进来的月光下虔诚的写情书,情诗,落笔的开头全是阳阳,每天手笔不停,一落笔就是他,偶尔画着画着,就会哭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被抢了最后一点饭食的乞丐。

他还会抱着相册一页一页的仔细看,碰又不敢碰,看了一眼就舍不得合上了,胶卷,病例单,这些和他有关的别人都不能碰,不然他会发疯,直接把人的胳膊卸下来。

狱警们想过把他送进医院,甚至已经递交了申请,上面也批准下来,可是他不愿意走,谁也没有办法动他,最后还是余净介入,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他们都说苏诡是坐牢坐疯了,扒着监狱不放手,杀手老大成了智障。

余净只看了一眼那个小房间,就知道,苏诡扒着监狱不放手不是因为他的疯魔,而是因为少年把他关进了监狱,他伤害了少年,他在惩罚自己,在满足少年的想法,而他的疯魔也从来不是因为监狱,而是因为他太爱少年了。

苏诡这个人偏执到死,可偏偏人是极度自卑的,他无法接受自己伤害了自己恨不得用命养着的人这件事,更加无法原谅当初那个愚蠢的自己。

或许,为了宁小安而死,反而是解脱,至少他能在最后一刻保护他。

却是可惜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宁小安都不知道,这深刻的情感,他也不知道,余净也无法开口,他只能一遍遍地说明苏诡现在的态度,现在的好,现在所做的事。

其实苏诡从来不要他原谅,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求的是宁小安同意他保护他,靠近他,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无法接受,但是让他继续跟着你吧。”余净叹了一口气,感叹说:“他求的也只有这个了,他也没有原谅过自己。”“……”宁小安真的迷茫了:“让我想想……”

宁小安从来不是个记仇的人,心也是软的,当年的事其实除了苏诡对何岁开的那一枪,其他还真没有几件放在了心上,现在被余净扒出来,他才一一想起来,并觉得当时的苏诡可恨又可恶。

但是心里也没有多恨他,当年的事对于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他仍然是安家大少爷,安家依然在a市称雄,他的心肝脾肺肾也还在,活得很惬意,最多就是短暂地恼怒一下苏诡这个人的变态行径而已。

他真正烦恼到头疼的,是对于剧情的巨大反差,那种剧烈的别扭感震惊了他的大脑,这种迷幻走向他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余净以为他还是介怀以前苏诡做过的事,起身离开,给他足够的个人空间,在转角处他回头:“如果你能给他一个机会,那么,来看看他吧,就算没有看到最后一眼,他也会开心的。”

宁小安捂着头看了他一眼,表情藏在黑暗里,余净看不真切,他没有探究太多,拔腿向急救室而去。

苏诡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静养,手术的麻醉还没有过,人却已经醒了,他微微睁开眼,头上的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隐隐有血色透出来,那张脸已经被卸下了伪装,露出本来精致立体的五官。

他看看见余净走进来,嘴巴张合想要询问宁小安的情况,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又在哪里?他的目光里盛放着九年的惶恐,他害怕一个肯定和否定的答案,却又忍不住去打探。

余净摇摇头,给他掖好被角:“他身体还好,就是有点脑震荡。”

“他的确已经知道了,他现在很乱,不知道怎么办……”

“阳阳他不是个心狠的人,你知道的,你给他一点时间……”

得知宁小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苏诡的眼眶微微泛红,狭长的眼角处凝聚着泪滴,滑落在纱布上。

他早就想过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可是真当来临了,他还是承受不住。

不知道是过去的他太罪恶,还是现在的少年太美好,他因为能靠近他而爱上安随这个身份,他很想一直这样陪在他的身边,远远的,不触碰,不侵犯。

他求的只有这些了。

可是真当这个身份扒开,里面的过往就是难堪的关系,难堪的态度,难堪的过往。

果然,一无所有,脏到了骨髓里,就是现在的他,也是过去的他,从未变过。

两个人在偌大的空间里沉默着,彼此相顾无言,偶尔会有呼吸声在空间里回荡。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身上带着光的青年身上还有血,手里提满了各种塑料袋还有包装盒,雪白的皮肤,偏圆的眼,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轻轻问:“我可以进来吗?”声音软糯,酥到苏诡的心里,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眼神微怔。

宁小安对他微微弯眼一笑:“请问,我买的这些还可以吗?”

那一刻,苏诡的世界瞬间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