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一刻, 上官瑜、宋棠、红莲和萧原四人便在旅馆门口叫了辆马车坐着前往聚缘斋,萧原跟上官瑜坐一边, 宋棠跟红莲坐对面位置, 因此萧原可以近距离地看她们。
虽然平日里萧原也有跟她们见面,但毕竟碍于男女有别, 因此也不太敢细看,如今这个位置倒是就算不想看也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何况这两人又都是他很想看的。
这一细看, 他才发现红莲跟宋棠的男装扮相还真有几分相似, 便又忍不住多朝红莲看了几眼。
宋棠是上官瑜的意中人,况且跟自己身份悬殊大,因此他自然是不敢有丝毫念想的, 但红莲跟他一样都是普通百姓出身, 倒是让他觉得很亲切。
如今他也是该成亲的年纪了, 看着红莲时便不禁在想——若是我能娶得这般可人的姑娘为妻那该多好啊。
又想到红莲也尚未成家, 便不免多看她几眼。
红莲正垂眉想心事, 因此也没太留意他。
在她的眼中, 萧原是个不言苟笑的年轻人,似乎除了跟上官瑜有话说之外对谁都淡淡的, 所以一直也没太注意他。
她真正欣赏的是上官瑜和罗越这种一看上去就特别有魅力的男子,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只能暗中欣赏, 不能存有别的念想。
而此时上官瑜也在看着宋棠, 面带微笑, 嘴角有抹意犹未尽之意。
宋棠被他略带贪婪的目光给看得颇有几分局促,便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虽则她的视线投向了窗外,但整个人的心思和注意力还是在上官瑜身上。
上官瑜觉得她略显羞赧和退避的神态颇可爱的,便稍微将头往后靠,目光却仍旧粘在她身上。
面前坐着自己喜欢的人,并且能够感知得到对方也喜欢自己,这种感觉是很甜美很幸福的。
红莲微微抬头,瞬间对上了萧原的目光,一下子愣住了。
萧原的目光像正午的太阳般火热,这是红莲所预料不到的。
她顿时像被什么电了一下般全身本能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赶忙收回视线。
萧原也颇为尴尬地低下了头,同时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不过双方的不自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聚缘斋到了。
红莲赶忙扶宋棠下车,上官瑜也伸手帮忙。
萧原是不太好意思,便在一旁关切地看着。
这边他们四人才下了马车,那边罗越便迎了上来,笑着打招呼。
当罗越看到上官瑜时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朝上官瑜点点头,问:“这位是......”
红莲忙解释道:“我堂哥。”
罗越了然般说:“哦。”又道:“你们家族的人长相可真是好哇。”
说罢又看了上官瑜一眼。
上官瑜笑而不语,保持着客气与克制。
罗越领着他们进入会客厅时,罗老爷已经等在那了。
罗老爷一点也不摆架子,见了他们立即起身来迎。
坐下后,红莲主动开口道:“我们昨晚商量了一下,觉得你们家的文房四宝在京城肯定有市场,所以想先买三百套。”
罗老爷的眼顿时放光,道:“这可不是小数目了,多谢你们的信任。”
说罢便问红莲看中的是哪些款。
红莲将已经决定好的款式报上,罗老爷便立即让人去准备了。
这边厢,罗越亲自给大家倒茶,开始跟大家聊起了家常来。
上官瑜问罗越:“应该有很多大主顾吧?”
罗越看了眼罗老爷才答道:“不少。”
上官瑜:“我听两位堂弟说你们家最大的主顾是祣王,不知祣王平时定的是哪些款。”
罗越又看了看罗老爷。
罗老爷立即满脸笑容道:“这是需要保密的事,所以请恕我不能透露,不过我可以说的是——你们订的款式里面有不少也是王爷府会订的。”
然后罗老爷问:“你们认识祣王吗?”
众人皆摇头。
罗老爷挑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们跟他有些亲戚关系呢。”
说这话时他面带笑容,眼睛从他们四个的脸上扫过。
宋棠问:“罗老板为何会有这般想法?”
罗老爷笑着指了指上官瑜说:“我咋一看到他还以为他是祣王的亲兄弟呢,长得太像了。”
这下上官瑜终于知道为何罗越方才看到他时那瞬间的发愣了,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淡定地说:“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是有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只能说是我的荣幸。”
罗老爷笑着点点头。
上官瑜又问:“最近生意好吗?”
罗老爷:“还不错。”
上官瑜:“上半年好还是下半年好?”
罗老爷犹豫了片刻,答道:“上半年似乎更好一点,也许是因为上半年节日更多一些的缘故吧。”
又道:“多谢你的关心。”
上官瑜:“京城那边今年一二月份时文房四宝特别好销,当时我们尚不知你这里有这么好的货,不然就早些来进一批了。”
红莲忙说:“是啊,此次来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罗老爷拱手诚挚道:“万分感谢。”又问,“为何京城今年一二月份会那么多人需求文房四宝?”
上官瑜:“因为举行了一场由今上发起的对诗大赛,一时间吸引了全国各地的文人墨客的到来。”
罗老爷:“哦?那我们这里还真是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又问罗越:“你知道吗?”
罗越:“好像听人说起过。”
罗老爷脸上的神色才稍微和缓了些,点头道:“哦。”
上官瑜:“若是九天灵珠鼎能找回来,今上说不定还会下旨明年再办。”
一听到有人提“九天灵珠鼎”,罗老爷的表情又立即紧张起来,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上官瑜便问:“这里应该也知道九天灵珠鼎被盗的事吧?”
罗老爷顿了片刻才说:“知道是知道,不过谁也不敢妄议,况且这里距离京城山高路远,总的来说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力。”
宋棠叹气道:“京城里的人可就不安生了,从出事至今可谓是人人自危,连出个门都战战兢兢的。”
罗老爷便凑近几分降低声音问:“真的一点偷盗者的线索都没找到么?”
宋棠摇头。
罗老爷坐直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这事也真是稀奇啊。”
宋棠:“很多人都怀疑偷鼎者会隐身术和障眼法,不然没法解释那么大的一只鼎竟然能在警备森严的皇宫里被偷。”
罗老爷快速地看了宋棠和上官瑜一眼,道:“不过这样的人应该极少的吧?”又道,“我活了近五十年,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上官瑜:“正是因为少才难找。”
罗老爷思索了半晌后说:“今年二月份时也曾有人猜测宫里会派人来这边调查,不过后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动静,当然,也许有人来暗中调查了,只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上官瑜点点头。
这时,伙计们已经将货都备齐,一一抬到了大家跟前清点。
待数目核对无误后,上官瑜说:“因涉及钱银数目较多,故我只带了一半钱银来,不知罗老板可否派一信得过的伙计跟我们回旅馆去取剩下的一半?”
罗老爷的脸上便瞬间掠过了一丝不悦,不过马上笑着说:“当然可以。”
遂让罗越和两名伙计一起去,并且亲自备了马车给上官瑜一行人。
如此,罗越、宋棠、上官瑜与红莲四人坐一辆,其余三人坐另外一辆。
在车上时,上官瑜偷偷地往宋棠的手里递了张纸条。
宋棠看过后立即将它撕了。
到得旅馆,上官瑜领罗越去里间拿钱,其余人在外间等着。
这时,宋棠问那两位伙计:“一般王爷府跟你们订货后是你们亲自送到王爷府还是他们派人来拿?”
两名伙计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其中一个低声说:“有时候我们亲自送过去,有时候他们派人来拿。”
宋棠:“一般他们派谁来拿?”
伙计甲:“王爷府的大管家钟叔。”
宋棠:“他们一般在什么时候订?”
伙计甲:“不知公子问这些做什么用?”
宋棠:“纯粹是好奇,想着有没有机会在聚缘斋里碰见王爷,证实一下是否如你们家老爷所说的那样。”
见那伙计面带疑惑,宋棠解释道:“你们家老爷说我堂哥长得跟祣王很相像。”
伙计甲才顿悟般点点头,答道:“一般在初一或十五,因为那时候祣王才在王爷府。”
宋棠:“平时他都不在王爷府的吗?”
伙计甲:“这几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日月山上练剑。”
宋棠:“他的剑法一定很好吧?”
伙计甲:“据说很好。”
宋棠:“还记得今年二月份时王爷府是什么时候跟你们订的货吗?”
伙计甲摇摇头。
伙计乙说:“好像是二月十八吧。”
宋棠:“那时候祣王在王爷府吧?”
伙计乙点头。
宋棠:“知道他那个月是哪天离开王爷府去日月山的吗?”
两位伙计都同时摇头。
宋棠:“一般他回来会呆多久?”
两位伙计再次摇头。
宋棠便笑着道:“是我问得太多了。”
遂没再问下去。
待他们一行人一走,宋棠立刻和上官瑜关上门说话。
宋棠:“暂时没有确切的答案。”
上官瑜:“看来我得再次偷偷去王爷府一趟。”
宋棠点头。
这夜,当万籁俱静之后,上官瑜和萧原身穿黑衣飞身进入王爷府,然后直奔后罩房的方向去。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位提着灯笼守夜的男子,于是一前一后迅速地将他桎梏住。
那人大惊,可惜嘴已经被萧原牢牢地捂住,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只好急得干瞪眼。
上官瑜和萧原脸上都戴了面具,因此那人根本看不出这两人的来头,神色便越发地紧张和惊慌。
上官瑜压低声音道:“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今年二月份中旬时祣王在王爷府呆了多少天?”
然后让他用手势来回答。
那人便举起双手。
上官瑜:“十天?”
那人点点头。
上官瑜:“是从二月十五到二月二十四吗?”
那人点头。
上官瑜:“你确定吗?”
那人再次点头。
上官瑜遂给萧原使了个颜色,萧原立即一掌将那人击昏,然后两人乘着夜色快速地离开了王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