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夫人站起身,“你什么意思?又在威胁她?”
“主子,您让你给我五百两银子的事奴婢还记得清清楚楚,奴婢没有贪您一文钱,请人就花了五百两,他们说事情办得很好……”紫晴说的话很慢,听在众人耳朵里都觉得黎婉是在狡辩。
今日的事如果是真的,北延侯府不仅要给永平侯府一个说法,黎婉肯定也会被休。
黎婉不仅不觉得担忧,反而咧嘴笑了笑,“紫晴,你可知我为何不派最稳重的紫兰去侍奉而是派你?因为我娘给我去了信,说有次撞见你和外边不清不楚的男子一起,我娘担心你坏了我名声,说是想个法子将你弄走,我念着你在我跟前伺候过一段时间,才与我娘想了这么个法子出来,你在外边结交了什么人并不是我感兴趣或是想过问,收买人对付乔菲菲,紫晴,你怕是太低估我了。”
黎婉在中间跪下,“皇后娘娘,紫晴是臣妇的奴婢,平日并不在府中,至于她污蔑臣妇的事,臣妇自会问个明白,如果问出了什么,还请皇后娘娘还臣妇一个清白。”
她心里有紫晴的软肋,人多她不会将紫晴与秦牧隐牵扯到一起,可是,靖康王,就别怪她了。
黎婉走到薛老夫人身旁,盈盈行礼,“薛老夫人可还记得下边跪着的丫鬟?”
薛老夫人当然认识了,当时薛娥和刘晋元的亲事黄了,其中牵扯到她,要不是她手腕上的镯子,她还下不定决心退亲,薛老夫人脑子不笨,微微一转就明白黎婉的用意了,她心中赞许,没想到被她抓着了漏洞。
“记得,当日,兴乐侯府与前兵部侍郎之所以退亲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这句话说完,皇后面露不解,薛老夫人解释,“这丫鬟心术不正,试图爬上主子的床,当日,她手腕上的镯子与兵部侍郎给的聘礼看上去差不多,兴乐侯府这才提出了退亲一事。”
在场的人都记得这么回事,只是没想到这丫鬟竟是仰慕刘晋元的那个丫鬟。
皇后脸色也变了,紫晴正欲解释,黎婉气定神闲道,“当时紫晴和我表哥的事我都不知情,若要说她瞒着我的事情多也不是不可能,这件事薛老夫人应该听说了一二。”
薛老夫人点头,当日旁氏找黎婉问她身边的陪嫁,黎婉的确不知情,否则一早就说出来了。
袁氏好笑,“难不成你的意思紫晴与你那被流放出京的表哥是一伙的?”
黎婉摇头,“我并没有这一层意思,只是分析紫晴虽然是我的陪嫁,但我并不是知道她的每一件事,至于紫晴嘴里咬住我是指使她的人,简直是无稽之谈,依着她的言论,我也可以认为是她不满我将她安置在外边心里不痛快和外边的人串通好了报复我。”
黎婉慢慢低下头,轻声问道,“紫晴可否说说我什么时候将五百两银子给的?”
紫晴战战兢兢答道,“就是有次……”
紫兰凑到她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紫晴身子一僵,慢悠悠抬起眼神看她。
太后丧期,黎婉极少出门,见紫晴的时候更少,五百两银子要不是紫晴把人找好了,黎婉不会提前把银子给她,乔老夫人也回味过来了,中间定有其他人,查一查北延侯府的下人就知道了。
黎婉微微一笑,“乔老夫人一口咬定是我,我现在却怀疑起北延侯府来,乔大小姐与我井水不犯河水我犯不着害她,至于北延侯府污蔑我却是皆有可能,比如,那个丫鬟在来的路上威胁过紫晴。”黎婉伸手指着丁香,丁香抬头一瞧,手一哆嗦匍匐在地,“秦夫人,您冤枉奴婢了,奴婢是永平侯府的下人不假,可怎么会威胁紫晴呢?”
黎婉冷静分析,“我先说说永平侯府为何要污蔑我吧,乔大小姐不管如何名声坏了,带着永平侯府的名声也受损了,污蔑到我头上京里人的目光就移到北延侯府了,幕后凶手换了人肯定没有我身份震撼,所以,不管幕后凶手是谁,乔老夫人一直认为是我,至于我说的那个丫鬟,不过我随意说的,紫晴在她旁边手一直发抖,肯定是因为害怕她,一个丫鬟怎么会害怕另一个丫鬟呢?中间有什么相信大家都明白,紫晴,你抬起头!我说的对吗?”
上辈子紫晴跟着她没少做一些歹毒的事,怎么会没有心思城府,她还要感谢永平侯府对紫晴用刑了,紫晴心气高,性子泼辣,谁要是害她了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去,紫晴或许是准备咬定她,可永平侯府逼得紧了,紫晴可不会给她们好看,这点夏青青没有和紫晴相处过她怎么会知道呢?
紫晴瞳仁渐渐放大,然后慢慢摇头,可是当她转向丁香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皇后悠悠开口,“紫晴,她威胁了你什么,你全都说出来,本宫在会为你做主。”皇后声音素冷,脸色凝重,永平侯府私自用刑已经不妥!如果中间还往北延侯府泼脏水,皇上听了也不会让永平侯府好看。
紫晴表情有一丝纠结,看在众人眼里更是默认了皇后的说法,紫晴慢悠悠地爬到黎婉跟前,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黎婉心底有一丝同情,给她一个痛快,留她全尸,“主子,丁香说只要奴婢老实听她的话她留奴婢一个全尸,还说,还说要咬定是您指使奴婢坐下的事。否则,否则生不如死。”
短短一日,她好像过了一年,永平侯府的那些手段,纵然紫晴想过她会遭遇什么,可是都没想到永平侯府会这般毒辣。
丁香瞪大眼,手指着紫晴,“你竟敢……”
“放肆,皇后在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情势转得快,丁香也始料未及,眼底闪过狠厉很快掩饰了去,不过还是被皇后看见了,皇后觉得事情棘手,又问,“丁香,她说得可当真?”
丁香当然不会承认,然而紫晴哭了起来,“她拿针扎奴婢,还带奴婢去了一个地方,她还说,就是皇后娘娘都保不住奴婢,奴婢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才会帮她咬定是主子,可奴婢看皇后娘娘正直公平,奴婢知道上了当,这才,这才全都说出来了。”
语毕,大殿中寂静得可怕,就是皇后,眼神都变了,紫晴的话是真是假她会自己分辨,“哦,那她可说了本宫没有保住你的能耐那谁有?”
德妃眼看形势不好,后宫之中皇后娘娘掌管凤印,皇上都要听她的话,何况是其他人,她瞅了眼黎婉?她真的好胆识,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她心底怀疑起来,幕后黑手不是黎婉,但绝对是她认识的人,否则,她不会不把火往旁人身上引,她立马想到了秦牧隐,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他没必要对付菲菲,可是京城里与永平侯府为敌的就只有北延侯府了,不过,她目光慢慢移到旁边的兴乐侯府身上,不确定起来,这种手法是内宅之人该是内宅之人想到的,换成了男子,菲菲的清白之身估计都没了,德妃目光变得幽深晦暗。
“皇后娘娘,还是先问紫晴谁才是幕后黑手吧。”德妃适时提醒,真要被转移了话题,火势必烧到她身上来,目前来说她还不想和皇后起冲突,皇后在立太子一事上谁也不偏帮,皇上又极其信任她,皇后出了事,皇上肯定会怀疑到她,锦妃,淑妃身上,她不想引火自焚。
皇后娘娘冷静下来,嘴角冷冷一瞥,“紫晴,谁指使你的?”
紫晴不说话了,当日,夏青青拿她父母的姓名威胁她才会同意,此时她如果咬定是黎婉,她意识到黎婉不会饶过她父母,她心思慢慢转着,上边的人又问了一声,紫晴干脆不开口了。
黎婉心知夏青青握住紫晴的把柄肯定是她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她一想不是刘晋元,紫晴被刘晋元迷惑多是奔着大好的将来去的,紫晴虽然不说话了,她还要洗脱她的嫌疑。
紫晴不说话,屋里静默下来,乔老夫人重重地杵着手里的拐杖,“刚才说是秦夫人指使她,现在又不说话了,我看这个丫鬟的话不可信,皇后娘娘不要被迷惑了才好,至于秦夫人,紫晴并未说不是你,你让大家怎么相信你?”
黎婉不疾不徐地看向乔老夫人在的位子,答非所问的问了一句,“乔老夫人,如果有人要害你,你说你还愿意让她帮你做事吗?”
乔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黎婉嘴角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可知为晚辈为何将紫晴安置在了铺子了?家母与晚辈说过紫晴有问题后,晚辈心生疑虑,结果发现,平日喝的茶叶被人动了手脚,晚辈喜欢花茶独爱玫瑰,紫晴和表哥串通一气,之前一直不说是不好开口,既然乔老夫人问起了,晚辈就说吧,晚辈入了北延侯府的门,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秦家生儿育女,晚辈嫁进侯府的第三个年头了,肚子还没有动静,要不是偶然间发现,张大夫妙手回春,晚辈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紫晴,你说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紫晴低着头,不说话,皇后动容,心疼黎婉,不能生儿育女是她内心的痛,瞅了乔老夫人一眼,事情的确不是黎婉做的,如果有人害她,别人把人安置在外边,要她活命都不可能。
黎婉悲从中来,低头嘤嘤哭泣,皇后看向乔老夫人的眼神也变了,什么理由会把贴身的丫鬟撵出去,稍微一想除了做错了事还有什么,就是薛老夫人也感到震撼,难怪当时黎婉愿意帮兴乐侯府退亲,不是为了所谓的帮黎夫人报仇,而是为了自己,身为女子遇着这种事怎么好与外人说,只能瞒着了。
黎婉见差不多了,又道,“乔老夫人,您说我会让紫晴为我办事吗?”
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皇后已经信了八分,黎婉又道,“晚辈此时还在调养身子,皇后娘娘派人问张大夫就能明白了,再有,紫晴去铺子是臣妇给她留了一条活路,臣妇心里有气,也想为自己积点德,臣妇或许想着,正是留了她一条命,臣妇的身子才没有完全坏掉,张大夫说以后还是有可能怀孕的。”
一个女子把最不堪的事都说了,德妃也哑口无言,北延侯凭着这一条就能休了她,皇后注意着夏氏的神情,叹了口气。
此时,昭阳殿,仁和帝听了宫人的回话,望向波澜不惊站着的秦牧隐,伸手,旁边的宫人扶着他起身,“你早就知道了?”
他问的是黎婉不孕的事,秦牧隐老实点了点头,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她入府后处事张弛有度,亲和有礼,知道自己不能怀孕后准备和微臣和离,老夫人为人宽容,说孩子是缘分,不想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嫁进侯府落个孤独一生,微臣把她接了回来,还好,张大夫说还有机会。”
仁和帝微微点头,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上次去云隐寺就是接她的?”
秦牧隐点头。
仁和帝神色软了下来,之后御史台的人弹劾他,他震怒还训斥了他一顿,此时听来,心情复杂难辨,皇后没有孩子,处事公正大度,“走吧,你扶着朕去看看。”
这件事定不是北延侯府的人做的,亏得永平侯府看不出破绽来,秦牧隐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光明磊落,真要陷害一个堂堂大小姐,还不如直接对付永平侯府的大少爷,乔宇可没秦牧隐的城府,稍微动动脑子就能弄死乔宇又怎么会把目光放在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