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人把佃户赶走,顾云哓却把人给留下了。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大家总会胡乱猜测。
若说顾云哓的田地不止这些,还有其他,再有佃户种地,倒是没那么扎眼。
闻言,她受教地点头道:“大人的话我记下了,回头就请管事娘子另外采买土地。只是这地契,不如归在大人之下?”
萧夕凛摇头,无奈道:“有官职在身,田地归在我名下颇为不妥。虽说各家都有置办田地,却多数是在夫人或是管事名下,免得被御史发现而弹劾。”
顾云哓没想到这一点,不由满脸懊恼。
“倒是我莽撞了,没打听清楚,险些给大人添麻烦。”
“不必放在心上,姑娘只管买,归在自己名下便是了。”萧夕凛的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顾云哓失笑,到头来买下的所有田地,却都是她名下的,萧夕凛可不就吃亏了?
只是他刚刚提到大官喜欢把地契归在自家夫人名下,顾云哓感觉脸上刚褪下的滚烫又开始回来了。
夫人,太傅夫人,萧夫人吗?
顾云哓忽然之间觉得这个称呼在舌尖里一翻转,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和甜蜜。
她就要有一个夫君,有一个家,或许很快将会有自己的孩子。
光是想着,顾云哓就禁不住嘴角微弯,眉宇间神色飞扬。
“姑娘想什么,这般高兴?”萧夕凛见她笑逐颜开,不由轻轻问道。
顾云哓眨眨眼,笑道:“我在想不久之后,买了大片的田地,自己可不就成了地主婆了?”
“姑娘不喜欢吗?”
她对着萧夕凛摇头:“喜欢,怎能不喜欢,还喜欢的不得了。光是想到一望无垠的田地都是我的,恐怕以后数钱都要数得手抽筋了。”
萧夕凛笑着摇头:“有管事娘子,有丫鬟,有婆子,有账房,哪里需要姑娘亲自去数?”
“这一点太傅大人便不明白了,夜里数着铜板,听听清脆的声音,就能做个好梦,何乐而不为?”顾云哓又想到把租子都换成铜板,恐怕一夜下来都要数不完的,自己也被逗得乐呵呵的。
“姑娘喜欢就好,回头我就让人在喜房的床头留一袋子的铜板,叫姑娘能睡得沉,做个好梦。”萧夕凛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说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叫顾云哓痒得缩了缩脖子。
不过在喜房的床头留一袋子铜板,可谓是前所未见之事。要是镇国候夫人知道了,必然要笑得直不了腰的,顾云哓顿时满脸懊恼,悄悄瞪了萧夕凛一眼。
镇国候夫人后来听说后,果然笑得起不了身,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怎么没看出三丫头居然是个小财奴,大喜之日,洞房之时居然打算数铜板?哎哟,嬷嬷快扶着我,我这腿都给笑得软了。”
嬷嬷站在身后也是忍不住抿唇浅笑,顾云哓顿时脸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夫人,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太傅大人当了真。”
“那小子可不是个识趣的,做事一板一眼,自然会当了真。”镇国候夫人好不容易收了笑,脸颊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不过在洞房的时候,在喜床上放一袋子铜板,也不是什么难事,算是添了点闺房之趣。”
顾云哓听她还打趣自己,跺跺脚有些不依了:“夫人可别再说了,我都快要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实在没脸见人。”
镇国候夫人笑笑道:“怕什么,都是自家人。不过凛儿说得对,你就要成为萧夫人了,想要什么,只管跟他伸手要,不必客气的。”
想到这里,她把屋内的丫鬟都打发了,示意身边的嬷嬷道:“替我把箱子里藏好的东西给丫头拿出来,是时候该给她说说了。”
嬷嬷应了,进里屋取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来。瞧着有些年月了,顾云哓疑惑,也没能猜出是什么来。
等嬷嬷把锦盒打开,放在她的手边,顾云哓瞅见里头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镇国候夫人指了指:“丫头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顾云哓这才把册子取出来,随便翻开,顿时一张小脸红透了:“夫人,这是……”
“顾夫人去的早,姬家妹妹恐怕也没心思给你说这些。倒不如让我来,好歹以前女儿出嫁时,我也曾说过一回。”镇国候夫人面色平常,指着前头几页道:“别小看了这东西,读得熟了,全都记下了,这才能好-->>好伺候夫君,笼络住凛儿的心。”
闻言,顾云哓连耳根都红了,镇国候夫人不由失笑:“真是个害羞的丫头,这不过瞧瞧罢了,真到了洞房那天,岂不是僵若木头,那可就要扫兴的。”
顾云哓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浑身上下估计都红彤彤,就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她一边害羞,一边仔细听着镇国候夫人轻柔的叮嘱,只觉得心里头也是暖融融的。
顾夫人不在,镇国候夫人这是当自己是女儿一样教导了。没有这番话,恐怕等到了洞房之夜,自己不知所措,指不定要坏事的。
等一个时辰后走出院子,顾云哓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失,柳絮被嬷嬷赶在外头,也不给偷听,自然也没听出什么来,疑惑道:“姑娘的脸怎的这般红,可是热了?”
这秋风起了,怎的还会热?
自家姑娘也没多穿几件衣裳,真是奇了怪了。
柳絮正满脸奇怪,顾云哓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含糊带过道:“你这丫头哪里这么多话,回头等你出嫁,就知道了。”
听罢,柳絮骤然间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脸红红了。
镇国候夫人远远看着这对主仆小脸红彤彤地离开,不由笑了笑,感叹道:“凛儿真是好眼力,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一眼就挑出个这么聪明伶俐,又孝顺心善的。”
嬷嬷附和道:“可不是,大公子这眼力素来是一等一的好,不然如何会在皇上跟前办差?”
想到挑出顾云哓的不是萧夕凛,而是他养着的海东青,镇国候夫人不由无奈:“难怪凛儿把那只海东青宠得无法无天,果真是个有灵性的。刚得了不少肉干,替我送过去隔壁给那只海东青尝尝。”
多得海东青帮忙,不然萧夕凛还不知道要孤家寡人到什么时候去。
嬷嬷这才走,雪燕便挑起帘子进了来,低声在镇国候夫人耳边嘀咕。
她冷笑一声,摆摆手道:“让她们狗咬狗,我们只管看戏就是。”
就知道姬柯冉不是善茬,纳了顾府二姑娘做侍妾,正房太太选的又是伯侯家的孙女,两个都是狠角色,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伯侯家纷争不断,这位孙女能得了伯侯的宠爱,自然是个不简单的。
顾云妍打小在顾府被宠得无法无天,顾老爷洁身自爱,后院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妾,素来没受过什么波折,怎么也比不上伯侯家后院的争斗。
自然手段也不如应采琳,这不刚交手就吃了大亏。
不止是自己,就连身边的丫鬟也没能逃过去。
镇国候夫人没打算告诉顾云哓这些糟心事,反正以后听一耳朵,知道顾云妍过得有多凄凉就可以了。
谁让顾云妍算计谁不好,要算计自己的亲侄儿呢!
“顾家二姑娘未免也太弱了些,一开始就被打压下去,以后只怕是再也站不起来的,可不就便宜了伯侯家的那位姑娘?”势均力敌,后院闹得鸡犬不宁,姬柯冉才有的头疼了,镇国候夫人挑眉:“私底下帮帮二姑娘,就这么输了,实在无趣得很。”
应采琳如果在安国候府站稳脚跟,又把顾云妍踩下去了,以后在后院可不就要作威作福?
姬柯冉对顾云哓做的事,镇国候夫人也是知道的,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雪燕应下,又问道:“顾二姑娘身边那个丫鬟,怕是不能留了。”
“留着就是个祸害,害了自己不过,顺带连累了自家姑娘。如此丫鬟,也不知道二姑娘怎么没看出品性来。”镇国候夫人摇头,这么点眼色,以前居然还想害顾云哓?
如果不是顾云哓没对这个姐姐有防备,怎么也不会被她算计了去。
只能说顾云哓心底还残存着一点姊妹情谊,可惜在顾云妍眼中,只要挡了她的路,就算是亲妹妹也不会轻易放过。
更别提是顾云哓在顾云妍的心里,可谓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随意践踏也不为过。
雪燕得了令,很快就让人暗示了顾云妍。
顾云妍不蠢,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压不住脾气,砸东西已经算小了,时不时会暴跳如雷,回过神来不是面前的丫鬟满头是血,就是有婆子被她发卖了出去。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仿佛身体不受掌控。
她吃东西越发小心,生怕是不是服下了什么脏东西,这才会如此奇怪。身边人已经信不过了,顾云妍看见一个打扫的小丫鬟无意中打翻了妆匣,跪着连连告罪。
她瞧见里面的银票似乎少了许多,不由大惊失色。
这笔钱顾云妍从来没动过,怎会少了?
院子里除了青芽,根本没有人知道妆匣里放的是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