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被风岚气得全身发抖的佐助见了鼬两眼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放了手里的碗,起身向鼬跑去。
“哥、哥哥……”风岚眼神却闪了闪,低头避开了鼬的目光。
佐助见风岚这样以为她怕鼬,于是便趁机向哥哥告状:“哥哥,风岚又不好好吃饭了。医生说过,风岚要吃得清淡,但是不能饿肚子,所以妈妈特意给她熬了鸡蛋粥,还有腌萝卜和姜丝梅子。但她嫌没味道,总耍小孩子脾气,不肯喝粥,也不吃药。这几天都是这样,妈妈总要哄好久才勉强吃几勺子……”
大概这几天是受够了风岚大小姐的坏脾气,佐助一见到鼬,便一股脑儿地把风岚给告了,半点情面都不留。
倒是风岚,一声不吭,只恹恹地耷拉着脑袋,曲膝窝在被子里蜷缩着,仿佛对佐助控诉自己的十八条罪状供认不讳。
这倒是有点儿稀奇,以鼬对风岚的了解,就算她自己错了,她也能狡辩出几分歪理来;如今这副戴罪待审的模样,与其说是改了性情,不如说是没心思与佐助斗嘴皮子。
鼬看了风岚一眼,随后又转头,问佐助道:“妈妈呢?妈妈去哪儿了?怎么就留你们两个人在家?”
“妈妈去医院帮我拿药了,嘱咐佐助在家督促我吃饭吃药。”风岚依旧垂着头,毫无生气的模样却一点都不妨碍她插话。她操着鼻音,边吸鼻子边嘀咕着,乍一听起来,竟让人有些分辨不出她是刚哭过还是因为感冒。
佐助闻言,气鼓鼓地瞪向风岚,那眼神,仿佛在说:呵,你还知道要吃饭?
鼬戳了戳佐助的脑门以示安抚,向风岚抬了抬手中捧着的盒子,然后对她温和道:“我买了章鱼烧,街口那家店的。”
风岚转目看向鼬,灰败的紫瞳中有了些许神采。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鼬手上那熟悉的包装盒,鼻息间似乎能闻到美乃滋与照烧酱的腻香,搅得她这几日被清汤淡水折磨的胃一阵阵地发虚。很不争气地,风岚咽了口唾沫。
“……喝了粥就让你吃。”看着风岚一副迫不及待要扑上来的样子,鼬把章鱼烧盒子往身后一藏,微笑着对风岚道。
风岚抬眸看向鼬,眨了两下眼睛,又钻回了被子,恢复成最开始的自闭状态。
完了,事情难办了,连章鱼烧都没有诱惑力了。
佐助如是想着。
鼬微微叹气着,接着轻轻吐出一句:“止水给你留了东西。”
风岚突然掀了被子一跃而起,跪坐在床上,上身前倾。她目光灼灼,渴望地望着鼬,显得震撼而急不可耐。
“先吃饭,吃了饭我再带你去看。”鼬却是很从容,似乎风岚的反应完全不出他所料。
“好!”风岚毫不犹豫地应下,过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提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道,“我要吃章鱼烧!”
“就是买给你吃的。”鼬的笑容终于松泛,将章鱼烧盒子放在一边,把粥端给风岚,“不过要吃了饭才能吃。”
将碗捧在手里后,鼬才发现,在与风岚斗智斗勇的时候,美琴煮的粥不知不觉已凉了。
“我去给你热一下。”鼬端起托盘,转身欲走。
佐助想着,鼬这么一下去,凭他一个人肯定要守不住章鱼烧的。连忙道:“粥,妈妈有多煮,还热在电饭煲里,我再去给风岚盛一碗来。”说着就抢先鼬一步,夺门而出。
当佐助端着新盛的粥重新进屋的时候,他看见风岚已经坐了起来,津津有味地开始吃章鱼烧了。而鼬,就坐在自己刚才坐的位子上,眼睁睁地看着。
佐助嘴角抽抽抽。
喂,说好的吃了饭才能吃章鱼烧呢?尼桑你这打脸也打得太快了吧?
他再定睛一看,发现风岚仍低着头,默默无声地吃着章鱼团子,眼睛红红的。
风岚,好像在哭?
明白了这个事实以后,佐助更是为自己的年幼无知感到悔怒不忿了:早知如此,他刚刚就应该让鼬去端粥的!至少他会誓死守卫章鱼烧,不让风岚碰一下;哪里像哥哥,风岚一哭一闹,就没原则地缴械投降了。
佐助还在气恼着自己的猪队友,就听风岚带着哭腔的抱怨:“章鱼烧,有点凉了,没那么好吃了……”
“……抱歉,途中耽搁了一会儿……”偷听你和佐助吵架和跟你讨价还价。鼬默默在心里腹诽着。
“……以前止水哥送来的时候,都是热的,热得烫嘴。”风岚似是无觉地说道,一滴泪珠儿挂在下眼睑上,欲坠不坠,“他的瞬身术,可快了……”
物是人非,眼前的章鱼烧依旧美味诱人,可是给她送章鱼烧的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一想到此处,金豆子便不要钱地往下掉,加上她现在狼吞虎咽,更觉食不知味。
佐助突然有点埋怨鼬,买什么章鱼烧啊!风岚看到章鱼烧就想到止水哥,就开始哭鼻子。哥哥不是勾起风岚的伤心事吗?
于是佐助便开口,想打断风岚思怀故人引起的感伤:“粥来了。”
“先吃饭吧。”鼬将章鱼烧拿开,又从佐助手中接过粥,“佐助,谢谢,麻烦你了。”
佐助对鼬笑了一下,搬了张小椅子和鼬排排坐着,看着床上靠着的风岚。
风岚这时倒是很乖,任由鼬拿走了章鱼烧,老老实实地接过粥,一口一口地舀着喝了起来。
暖意随着热粥流入腹中,又扩散至全身肺腑,心中那一堵竖起的强装坚硬的高墙瞬间土崩瓦解。风岚被鸡蛋粥腾起的热气熏得双眼发胀,心中没由来的一酸,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泪来。
“想哭就哭吧,”鼬淡淡道,“哭过这一次以后,就别再为他掉眼泪了。”随后又黯了瞳色,垂眸道,“止水要是知道你为他这么难过,他也会魂魄不安的。”
鼬的话似匕首薄锐的刃,无意挑断了她心中紧绷的某根弦,弦尾坠着的千斤秤砣骤然掉落,压在她胸口几乎让她窒息。
“他怕我难过,那就别死啊!”她几乎对鼬咆哮出声,“还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摔成那个样子!”
风岚忽觉自己失言,连忙住口,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佐助,见他没察觉到不妥,稍稍安心,闭口不再言语。
鼬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风岚的确是趁美琴不注意,偷偷地去看了止水的遗体了,被他的遗容刺激到,所以才会痛心至此……
风岚也不说话了。她自知此时情绪激动,怕一时不慎又说漏嘴了什么。佐助倒是没什么,屁点大的孩子,又不像她,弯弯绕绕心眼那么多,自不会怀疑;可就怕他无意说给大人听,引得富岳的关注。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风岚匆匆解决完了粥和一大盒子的章鱼烧,便催着鼬,向他要止水留给她的东西。
鼬没多说什么,只说东西在止水家里,要带她出门。风岚很有自觉,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个严严实实,鼬才露出满意目光,牵着手,带她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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