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得赶紧回家跟小翎说一声。
她这才赔着笑,自己先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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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冲喜的婚礼很戏剧性地结束后,郁澜就跟在席筠身后,一步一步上了别墅的三楼。
席筠本就想着好好对待郁家来的人,加上又发生了刚才的事,更让她加深了这个想法。
她一边带他上楼,一边介绍着:“小郁,我们给你安排的房间在褚妄隔壁,如果你住着有不满意的,后面可以都再换。”
郁澜受宠若惊地一抬头:“谢谢……”
席筠猜到了称呼问题,及时说道:“没关系,继续叫我阿姨就好。”
席筠想了想道:“我知道,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我们褚家麻烦你,我作为褚妄的母亲真的很感谢你。
“你就当帮了我们一个忙,以后什么事都可以提,阿姨也当多照顾一个孩子,别太有压力。”
她叹口气:“毕竟我也没想到,原来你在郁家也……”
郁澜十分上道地、柔弱地说:“阿姨,我真的觉得很幸运了。”
“说来您可能不信,我曾经在一则新闻中看过褚先生,当时就觉得他很耀眼……”他顿了顿,“所以,如果我的到来真的能为褚先生带来一点希望的话,那对我来说也足够荣幸了。”
郁澜在心里附和自己,可不是么,毕竟三个月以后褚妄真的会醒过来。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都跑不掉了,褚妄现在又是个植物人,还不如在这边刷刷好感,搞好关系,让这三个月日子能好过一些。
这样就算到时候褚妄醒了,也应该不会再把自己关进疯人院里……吧?
正聊着,褚妄的房间就到了。
席筠推开门,一股干燥但还算清爽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就先不进去了,”怎么说也算是新婚第一天,两人还是需要独处,她站在门口,“有什么事叫我们就好。”
郁澜很感激地点点头:“谢谢阿姨!”
他看过来的眸子剔透璀璨,声音也很清亮。
让席筠觉得,他说的话都没错,来到褚家,的确是比在原来的地方好好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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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门关上了。
郁澜贴着门,确认席筠走远后的一瞬间,整个人猛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脸上装模作样的泪痕,揉揉嘴角,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
还好他提出要上来看看,不然要是再装一个小时,这不得累死。
郁澜伸了伸胳膊,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刚才的闹剧耗费了他不少体力,郁澜放松下来后只觉得又累又饿。
不过是自己提出要过来的,怎么也得待一会儿才行。
这个房间大而豪华,看得出每天都有专人清理,没有什么难闻的消毒水味,安静下来就只能听见心电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
转过一道墙,卧室正中摆着一张很高级的特护床。
郁澜走过去,看到了昨晚书中写的,据说冷血暴戾喜怒无常的大反派。
大反派躺在床上,呼吸节律平稳沉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昏迷太久,褚妄身上便消减了许多书中关于他的那些刻板的负面词汇。
对方的五官无可挑剔,从额头到下颌的线条流畅完美,眉骨高而眼窝深,如果能睁开,应当是英俊而深邃的。
被窗帘挡住一半的月光闯进来,又分出一缕落在他的身上。
作为标准外貌协会,郁澜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在心里连连点头。
褚家人不肯放弃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惜欣赏归欣赏,郁澜盯着褚妄的脸,也没忘了书中三个月后的剧情。
来都来了。
总要想想后路。
郁澜就这样看一会儿想一会儿,而褚妄一直沉睡着,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才来不到一天,还刚在婚礼现场发了疯,估计得维持这个小绿茶的人设一阵子了。
算了,至少第一步走得也不算太坏。
郁澜支着下巴看床上的人,苦中作乐地自言自语:“怎么这么像睡美人……”
“可惜了,怪我不是王子。”
还得等三个月。
他发了会儿呆,觉得肚子饿了,又不想现在就去叫席筠,干脆在旁边桌上的果盘里挑挑拣拣,选了个长得最好看的苹果。
才进房间十分钟,郁澜就已经自觉熟悉起来,站得腿酸了,就随便拉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东倒西歪地坐下。
越不端正的坐姿就是越舒服的,他眯着眼睛想。
郁澜坐没坐相,嫌椅背硌得慌,干脆就拉来靠着褚妄的床,自己半边身子能倚上去,才开始悠闲地啃起苹果。
苹果清爽脆甜,他也越靠越舒服,放松得两条腿一晃一晃的。
只是……
正当他苹果啃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有了别的什么声音。
像一声叹息,很轻。
郁澜咀嚼的动作停下来——这房间里没别人啊?
而且他穿进的是一本都市小说,哪有什么灵异元素。
郁澜扫了一圈,确定此刻的动静只有被风微微撩动的窗帘,再无其他。
自己吓自己。
郁澜想着,又继续啃起苹果。
只是没过几秒,那叹息好像是变了,变成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可郁澜已经确认过了这里没别人,因此还是没当回事,悠悠地往后一靠。
应该就是这栋别墅隔音不太好吧。
没想到,才过了几秒,房间里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你压我腿了。”
郁澜刚不满地皱起眉,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奇怪地一抬头——
只见床上的那个褚妄正阖眸安静躺着,但在卧室的半空中,同样五官的英俊男人睁开眼,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不错地静静看着他。
郁澜汗毛倒立,差点没被一口苹果呛死:???!!!
第3章
褚妄也很难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概是在车祸一个月后突来“醒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原因,总之他在某一天发现,自己身体没醒,意识灵魂却跟幽灵似的,飘了起来。
说实话,这灵体跟阿飘没什么两样,浮在半空,脚不沾地。
与任何事物都没有连接,仿佛只是这个房间里多余出来的一抹烟尘。
镜子里照不出他的模样,就算这个房间再来来往往多少人,也不会有人看得见自己。
褚妄一开始不信,只觉得是不是自己肉丨体短暂地无法承受病痛,才会有魂魄离体这种事发生。
可半年过去了,他身体上明显的创面都已经消失,只是仍在一味地昏睡,而他的意识体也就这样,一直孤单单悬在空中。
褚妄照过镜子,找不出自己在哪,开口说过话,连窗边栖息的小鸟都惊不飞。
而他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走到房间门口就像被无形的空气墙拦住了,多迈一步都会感受到犹如整个灵体被撕扯开的、难以言喻的剧痛。
他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全家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他自己也无法触碰到任何实体事物,轻飘飘的,有时候想尝试躺回去,还会自己穿过自己的身体。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一些感官还是没法完全脱离肉丨体——比如触觉,在被搬运时不小心磕碰到,或者放上呼吸面罩时,他依然会有一些来自身体上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其实已经很弱了,像是隔了一层雾,传递到灵体时的感触是钝的、发闷的,不管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本来褚妄对这样的状态已经习惯了,身体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他只能每天计算着时间,尝试冥想,偶尔对着空气说话,始终撑着,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在这样无边无际的日子里的被逼疯。
没想到前些时间,家人好像对他的状况束手无策,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请了一堆所谓德高望重的大师,最后算出来,他可能需要冲个喜,才能破局。
当时褚妄挂在半空,抱着手听全家做了这个决定,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他本体就是一个植物人,找个陌生人住进褚家就能解决问题了?实在荒谬。
只是没人看得见他,更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这件事就这么理所应当地敲定了。
至于自己的妻子是谁,他在床旁听席筠提过一次,好像是郁家的孩子。
褚妄对郁家印象不深,商业上,对方家业式微,没多少交集,不过自己出事前倒隐隐听说过这家找回了小儿子的事。
当时的他无心这种八卦,因此也没有多加了解。
而今晚,褚妄依旧对自己要结婚这件事嗤之以鼻,反正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
毕竟只是冲喜,婚礼没有大张旗鼓操办,选择在家里举行。他本人自然不用出场,只不过他的房间太寂静,一楼发生的一些动静,还是零零星星传到了他耳朵里。
细节没听清,但他的新婚妻子声泪俱下的话倒是一句没落下。
褚妄对真假少爷的恩怨不感兴趣,只觉得有些烦躁——他宁愿维持现状,也不愿家里再多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而且谁知道会不会惹来新的麻烦。
不多时,楼下的闹剧结束,他的房间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