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在心里默数,果真如此,第三声话音刚落,刘长命就跳过来了。
阮久惊叹,拍拍赫连诛的肩膀:“喔,没想到你对梁国的暗卫还有研究。”
赫连诛放下帘子:“他没事,在外面反倒能更自在些。”
“嗯。”这次阮久点头表示同意了,又掀开帘子,对刘长命比划了一下,让他要是累了就过来坐马车。
可是有一件事情,阮久着实想不清楚。
“他之前到底是保护谁的呢?到底是谁和我很像?”
阮久重新把永安城里的那些权贵拉出来,掰着指头再想了一遍,赫连诛趁机把阮久怀里的小羊抱走,高高大大的自己窝进他怀里。
见阮久想了好久还没有想起来,赫连诛忍不住再点了他一下:“你哥。”
是了,天底下和阮久最像的人,不就是阮鹤吗?
可是阮久摇头道:“绝不可能,我们家从没养过暗卫。”
赫连诛正抱着他的腰,贴着他蹭蹭脸,正蹭得开心,随口应了一句:“是吗?”
“我家要是养暗卫,恐怕就是我爹要造反了。”
阮久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把赫连诛推开:“别乱贴了,你不热吗?”
赫连诛理所当然地回答:“不热,软啾身上凉快。”
“哪有?我都热得一身汗了。”阮久定住,“你别再过来了!”
赫连诛索性把他抱进怀里,反正他已经比阮久大只了,抱住阮久,简直是绰绰有余。
“我身上凉快,软啾贴贴我。”
“我不贴!”
阮久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刘长命赶走了,马车里根本就不挤,但是刘长命在这里,赫连诛他不敢和自己蹭。
实在是推不开赫连诛,阮久有些烦了,要把刘长命给喊回来,就被赫连诛按住了。
赫连诛把着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
好像是有点凉快。
阮久别过头,摸摸赫连诛的脸,然后一路向下,顺着他的脖子,把手塞进他的衣领里。
确实凉凉的,真是消暑利器。
阮久心想,狼也不是冷血动物啊,怎么赫连诛就这么凉?
他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直到他们经过一户牧场,阮久在牧场里看见一只刚出生的小猪仔。
阮久恍然大悟,赫连诛是小猪,不是小狼。
于是他跨过栅栏,进去摸了摸小猪仔。
奇怪,小猪也是热的。
他回头看看赫连诛,弄不清楚为什么他身上这么凉快。
赫连诛见他看过来,朝他笑了一下。
阮久举起小猪仔,朝他挥了挥手,赫连诛的笑容凝住。
*
阮久试图把那只小猪也养在身边,赫连诛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一个屋檐下怎么能有两只小猪?
而且阮久已经养了足够多的动物了。
算上这回刘长命带回去的两只小羊,已经有六只之多!
赫连诛觉得,自己的皇宫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动物园。
僵持不下之际,还是乌兰把阮久给劝下来了。
“小猪会越长越大的,到时候光是吃的——”乌兰顿了顿,用手比划出一个巨大的形状,“就有这么多,到时候……也这么多。这和王后养狗养狼可不太一样,到时候王后就每天给这只猪铲屎好了。”
“王后先前在外边玩儿,不是还踩中过牛屎吗?要是宫里养了头猪,王后每天一不留神就要踩中……”
阮久被他说得愣住了,最后还是一撒手,把小猪给放回去了。
他是被乌兰劝好的,赫连诛在边上看着,莫名有些烦躁,想起先前阮久说喜欢乌兰的话,心中更加恼火,眼底一片躁郁。
再想到前阵子阮久被人掳走的事情,渐渐地起了疑心。
当时他只顾着找阮久,没来得及细想这件事情。
现在再想,照理来说,皇宫里守卫重重,阮久怎么会轻易被人带走、还不被人发觉?
阮久身边有太后暗线、里应外合的可能性最大。
赫连诛若有所思,当天夜里就让人去审问抓获的那些太后余党。
*
一路上走走停停,回到尚京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路上太热,马车没有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回了大德宫。
宫里早就预备好了冰块和消暑的水果,只等着阮久回来了。
原本他们失职,赫连诛是想要处置他们的,但是当时没顾得上,现在看见他们一个个与阮久亲亲热热的殷勤模样,心中又了然,处置是处置不了了,要是动了他们,阮久肯定又要生气。
阮久在一群侍从的簇拥里,进了寝殿。
冷气扑面而来,冰盘盛着西瓜与葡萄,光是看着就凉爽。
阮久回头看了一眼,见赫连诛还在后面,连忙朝乌兰招招手,让他过来。
他小声问乌兰:“你的那封信放在哪里了?快去收起来,等会儿赫连诛进来了。”
“是。”乌兰应了一声,便进了门。
他走进里间,没多久,就又出来了,低声对阮久道:“王后,没看见,信不见了。”
这可不太好,这种东西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多少是个把柄。
于是阮久推开要伺候他喝水洗脸的侍从们,跟着乌兰进了里间。
侍从们小声揶揄:“王后还是最喜欢乌兰大人侍奉。”
“谁说不是呢?才刚回来,急急忙忙地又进去了。”
正巧这时,赫连诛也进来了,他面色一沉,也转去里间。
那时阮久和乌兰正到处找那封信,阮久在床铺前跪下,低头去看床底:“在这里!应该是被风吹下来的。”
阮久伸手去拿,忽然摸见一个箱子。
他把书信和箱子都拖出来,在看见那个小箱子被人破坏的锁之后。
空气凝固了。
是那个装着少儿不宜的画册的话本,阮久记得,自己明明和赫连诛约定了,五年之后才能看的,而且现在只剩下三年了。
赫连诛的脸色,从肉眼可见的阴沉,变得无措:“软啾,我……”然后他看见阮久手里捏着的书信,快步上前,把书信拿走:“这又是什么?”
阮久一惊,顾不得箱子了,跳起来要拿回书信:“还给我!”
赫连诛高举书信,把书信拆开,匆匆扫过几眼。
他在看信时,阮久就扒着他的腰带、踮着脚,要把东西给拿回来。
赫连诛很快就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了,乌兰惶恐,低头要请罪,却听见赫连诛冷冷道:“滚出去。”
他只看向阮久:“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想着帮他隐瞒?”
阮久也振振有词:“你最好先跟我解释一下箱子的事情。”
第74章
两边对峙, 互不相让。
赫连诛手里拿着那封信,阮久抱着坏了的箱子,两个人都冷冷地瞧着对方。
乌兰劫后余生, 逃出里间, 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反正大王和王后不会打起来的, 他要是在里面劝架, 肯定会越劝越糟。
侍从们都围了上来:“乌兰大人怎么就出来了?”
乌兰摆摆手:“大王和王后在里面玩儿呢,你们都别围在这儿,出去吧。”
“玩儿?”侍从们皱眉, 面面相觑。
“啊……”乌兰定住,“不是……”
没等他解释, 侍从们就跑远了。
乌兰回头望了一眼, 他有感觉, 等吵完了架,大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但是王后也肯定会帮他求情。
看来往后的日子还是要多仰仗王后。
他跟在大王身边这么些年, 帮大王操持内务, 结果大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王后好, 可爱又体贴,他从今往后就要一心一意跟着王后了。
此时的里间,赫连诛和阮久还在对峙。
阮久睁圆杏眼,不肯眨眼, 直直地看着赫连诛。
“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打开的?”
赫连诛虽然有些心虚, 但还是有一些理智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 小声道:“什么?”
“箱子。”阮久抱起箱子,拨了一下早已经坏了的锁,“你明明答应我,五年之后再看的。”
在阮久的目光压迫下,赫连诛还有一点点理智:“……不是我,是老鼠咬坏……”
阮久蹙眉,再拨了一下铜制的锁头,锁头砸在箱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看起来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是。”赫连诛摸着良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