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不动?”
昭澜躺在床上,厄气泄露让她身体僵硬,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现在只有右手还能移动,食指在画符。
“出了点意外,动不了。”
“呵。”
一道略带讥讽的笑声后,身边的被子沉了沉,是褚玉坐了过来,阴影遮住昭澜半个身子,那股浅淡的梅花香,总是忍不住让她回想起前两日那场乌龙。
还有那四十八般体位——
昭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
“我觉得尊上还是……离我远一点好。”
为了各自的心身健康。
不是,说起来褚玉那天可是被她按在了地上,险些失身。他为什么能这般自如地和她说话,还这样靠近她。
但很快,昭澜便想通了。
想来他这般漂亮的皮相,又是魔尊,应该是对被人扑倒这件事,习以为常。
她一边画符,一边把那些画面挤出脑袋。
褚三好可能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脑中只有他那几盆幽蝶、朱衣、雪山,今日是否忘了浇灵气。
厌世的人能有这些世俗的欲望吗?
他没有。
哎,本来已经没打算杀褚玉,正想着处理完离止菁,找个机会辞职跑路,谁知道又遇上这桩子事。
她来魔域都遇上多少次危险了,海草头,紫姑,影魔,恶笼谷的灯鱼也得算上,满昆,黑衣人,离止菁……
还有工作加班,险些猝死,这个算褚玉的锅。
八次,加上这次,就九次了。
不过一两个月,差点死九次。
昭澜闭了闭眼:“尊上,你们魔域风水真的不好,要不我哪天帮你找个人看看?”
褚玉手心接连冒出数朵梅花,融在昭澜身体之中。
雪霁的净化之力,将她身上的厄气除去,但厄气很快便又卷土重来。
离止菁没撒谎,这厄气的量,实在不正常。
褚玉按住她右眼,面色沉了沉。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第36章
论道
雪霁灵力爆出, 充盈屋内,暂且压制住了厄气。
身体能动了,昭澜赶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掏出符, 却发现黏糊糊的。
是血。
她这才觉得, 右眼处一片温热, 有股血腥味,手往上一摸,将覆在右眼处的那只手, 往外扯了扯。
褚玉微微蜷曲的手指撑开, 露出手心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是被厄气伤的。
昭澜愣了一下,道:“尊上?”
他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虽有雪霁在修复那血洞,但源源不断的厄气, 仍反复将褚玉手心的伤口撕开。
褚玉微微颤动了一下指尖。
“专心。”
“啊?”
“你不是说有办法将封印补上吗。”褚玉隐隐压制着疼痛,面上却仍是冷冷淡淡, 一副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
怎么可能没受影响, 昭澜光是看着那伤口,都脚趾扣床, 暗暗叫痛。
好能忍啊。
说来, 她也想象不出褚玉受伤后同谁诉说的样子, 多半连亲妈都不告诉, 全自己一个人忍着。
那年他被老狐狸背后捅刀的时候年纪还不大,该是更难熬。
昭澜摇摇头,决定关爱一下职场上司。
她之前和褚玉面对面坐着, 这回她扯过褚玉的袖子,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褚玉坐到她身后。
她背贴着褚玉胸口,想着褚玉这会儿应该还挺疼,需要谈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便道:
“尊上这般相信我说的话,万一我补不了封印呢?”
“你想和我死在一起的话,我不反对。”
昭澜:“……”
明明是讽刺,听上去怎么这般温存。
有些后悔换成这个姿势了,就跟坐在他怀里似的,褚玉每次吐字,温热的气息都正打在她耳边。
昭澜缩缩耳朵,心中默念十遍清心咒,把那什么合欢宗一百零八式赶出脑中。
离止菁,你坏事做尽!
褚玉面色苍白,盯着面前那个地鼠一般的脑袋,忍了忍,没把爪子摁上去,沉声道。
“你曾解过恶笼谷的尺星阵,还学会了它。”
“我相信你能破解。”
昭澜画符的手顿了顿。
说到信任,自小到大,她唯独被身边众人信任的一点,就是近她三尺,必倒大霉。
还从没有人相信过她的符修才能。
但自从来到魔域,她的符修之力,简直大放异彩,连褚玉都这么夸她……
“懂了。”
昭澜胳膊肘往后撞了一下,意气风发。
“尊上的意思是,我其实是个符修天才。”
被下手没有轻重的地鼠痛击腰子的褚玉:“……”
那倒不至于。
“你右眼的封印,和尺星阵有相似之处。”
“哦——”
原来不是相信她的符修才能啊。
昭澜失望地继续画符。
还以为是在夸她呢。
雪白的灵力将两人裹住,昭澜专心致志鬼画符,褚玉垂头,看见她左手腕上的黑绳。
第一次见面时,他只当这黑绳是人族想要伪装成妖的小把戏,便拆穿了她的人族身份,却没注意到上面的妖气,是自己的。
妖族绝不会用毛发来编织手绳,但人族中,似乎有夫妻结发之说。
她到现在还留着这个的意思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想起魔姬曾说,感情之事,喜欢就去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爹曾说,喜欢就不要拖拖拉拉的,该答应就答应。
昭澜知道他忘了那段时间,才一直这般守在他身边,等她挑明他们关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
只是觉得,她若离开……会有些可惜。
“尊上?你灵气断了。”
昭澜不知道褚玉脑中想了些什么有的没的,疑惑地喊了两下,但褚玉一直没回答。
不会是痛昏过去了吧?这时候可别掉链子啊。
昭澜肘子往后顶了顶,褚玉再次发出一声闷哼。
哦,看来是还醒着。
“对不住尊上,我又动不了了,你要不先保持下清醒。”
她这会儿倒是胆子很大。
一时被下克上的褚玉,也没有多说什么,按住昭澜的眼睛回敬了一点灵力。
“所以,某位符修天才想到办法了吗?”
呵,方才还说她呢,你这不也挺有闲心开玩笑的。
昭澜轻咳一声,眸光闪烁道:
“实不相瞒尊上,这世上有些困难吧,它就是很难克服。”
这不能怪她啊,给她十天半个月,她有信心把右眼的窟窿补上,但现在时间这么紧急,哪能解决问题。
这可是伴随她那么多年的灾星印记,要那么容易弄懂,她上辈子蹲那千年的玄井,岂不是显得十分儿戏。
她可是灭世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