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座小小的农家院落,又怎么可能长时间挡住谢天安和周济昌等人的眼线?
十余天后,周济昌的人先行杀至。秩序的人可不认秦菜这个先知,虽然胆寒于她的实力,但更证明此人留不得。燕重欢倒是坚决,当场和秩序一场恶战。幸得沙鹰等人在场,杀退秩序两百多名玄术师。但尚来不及休整,谢天安的人杀至。这次燕重欢、燕小飞都负了伤,沙鹰更是中了一飞剑。
幸好白芨带人来救,周济昌的人无法,只能撤退。小院是不能呆了,白芨带着秦菜和燕重欢等人再度转移。还好燕重欢留了后招,又转移去了另一个小院。这次更加僻静,诸人求药不易,伤药都用得非常节省。
而周济昌和谢天安都知道,这次双方交恶已不可避免,如不趁机置她于死地,必成大患。遂结成同盟,再度攻杀。迫不得已,白芨将秦菜等人迁入深山,山中取水不易,环境更为艰难。
桑骨泥人只得向黄瓜借药材和生活必须品。黄瓜是条势利瓜,而此时形势,于秦菜一方大为不利。他就欲倒向周济昌这边。桑骨泥人揪住这位黄总的衣领一顿暴打:“你敢出卖菜菜,我腌了你!!”
黄瓜理理衣领,很是语重心长:“植物联盟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如果她死了,这群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情势你也看见了,现如今最有可能一统玄门的是周济昌,你赶紧向白河投诚。这样肯定会有一条生路。”
桑骨泥人暴怒:“我就不应该认识你,你个汉奸!卖国贼!早知道当年……”
黄瓜抬手擦了擦它的眼睛:“好了,这是干嘛啊,我又没说出卖她的位置。唉好了好了,咱们等她死……”
“砰!”桑骨泥人是真急了眼,右手变成了桑枝,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菜菜才不会死!”
黄瓜叹了口气:“行行行,她不会死,她长生不老好吧?”
桑骨泥人强盗一样伸出手:“药!”
黄瓜一脸无奈:“你手也伤了,这些药药效极佳,你自己用。”
“我不用!其他的药也要这种!”
“啧,我说你讲点理好吗?这些药都是要钱的,现在他们又出不起钱……喂,这些药是外敷的!别吃!让你别吃!!”
“姓黄的你听着,总之我现在是没钱的,你不给药,我就死给你看!”
“我……你……好!给药!”
“要跟这盒一样的!”
“好。”
“现在就要!”
“好。”
……
而秩序和人间原本的结盟,很快就出现了问题——如果玄门重组,到底谁说了算?秩序这边当然是力拥周济昌和白河,人间又怎么可能同意?一直在拥护谢天安和蓝愁。但是因为蓝愁最近一直没有出现,谢天安倒是占了风头。
明争暗斗一直没有停歇,秦菜足足睡了一个月。醒来时她靠在燕重欢肩上,燕重欢正在替她梳头。她的头发最近也掉得特别多,燕重欢用了一种特别的头油,勉强抑制。
秦菜张开眼睛看了一下,又被光线刺激得闭上眼睛。燕重欢简直是欣喜若狂:“你醒了?”
他随即把燕小飞叫进来:“通知白芨他们,先知大人已经苏醒。”
白芨、沙鹰等人来得很快,秦菜眯着眼睛勉强把他们都打量了一遍。沙鹰坐在她身边,领口裸-露处好几道伤口,秦菜抬手抚过,桑骨泥人扑上来,抱着秦菜一通乱摇:“臭黄瓜说你要死了!吓得我几夜没睡觉!”
秦菜看见它手上的伤痕,不过才一个月,她手下的一众战将精英,几成丧家之犬。她喝了几口水,才勉强开口:“通知我师父,我要见他。”
燕重欢略微犹豫:“在这里?”他怕秦菜不知情,赶紧补充,“这段时间谢天安和周济昌一直四处追查我们下落……已经多有死伤。如今……”
秦菜头痛欲裂,眼睛也没睁:“去。”
燕重欢想了想,随即命人去找白河。
白河来得非常快,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担心秦菜。秦菜这一次是真的损伤严重,但她的意识非常清醒:“师父,新的尊主你可有意担任?”
白河以带来的灵水喂她,虽然不会有太大作用,但是总也了胜于无:“菜菜,师父志不在此,且尊主一职即使真的要推选,也是周济昌辈份更高,更加适合。”
秦菜五内俱焚,依然勉强开口:“如果师父有意,我必鼎力相助。此事必成。师父仁厚,若任尊主,定会有人间旧部一条活路。若师父执意推辞,尊主一位,我会自己去取。”
白河微怔:“你如今伤势沉重,这些事情容后再想吧。”
秦菜摇头:“师父再考虑一下,我所言字字发自肺腑。师父若上位,顺理成章,我若上位……”她言语间仍带笑意,却字字铿锵有力,“必将白骨铺路,鲜血为荐。”
☆、吓破胆
第二百二十一章:吓破胆
秦菜的话,白河没有听进去。即使她想要取尊主之位,也不大可能吧?毕竟人间有谢天安,秩序有周济昌。此二人不论声望、资历都长她甚多。白河只当她还是当年的孩子气,温言劝慰:“师父不知道他们竟然暗中下此毒手,周前辈那一边,师父自会阻止,谢天安那边就需要你出面了。如今你已醒转,量他也不敢再生事端了。”
秦菜却还记得自己的话,她望定白河:“师父是真的不取吗?”
白河摇头:“尊主一职,责任重大。如今玄门人才凋零,师父自任德薄,还是由周前辈决定吧。”
秦菜点头,似乎白河的心思早在她意料之中:“好吧。”
白河要赶着回去阻止周济昌对秦菜众人的追杀,这时候也没有久留。秦菜伤势沉重,就由沙鹰代为相送。待他出去之后,燕重欢还是有些担心:“他不会泄露我等行踪?”
秦菜看了他一眼,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你什么时候投靠过来的?”
燕重欢展颜一笑,他其实生得非常俊美,这一笑更显风流:“问这样的话太伤人心了,从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开始,我就说过心仪先知啊。”
他居然还好意思提第一次见面,秦菜都懒得吐槽——第一次见面,这家伙是打算非礼他吧?正值用人之际,她不打算计较。何况燕重欢这样的人前来投效,无论如何她也没必要拒之门外。她头疼得厉害,只是写了个地址:“你去这里,找到住在里面的女人,洗洗干净弄来见我。”
燕重欢收好那个字条,什么也没问,立刻前去办事。
第二天,谢天安和周济昌等人正在开会,对于玄门重装的事,两边势力已经磋商许久,但仍是没有结果。谁任玄门尊主,这时候可没有人会谦让。哪个组织的头领胜任,就意味着以后哪个组织的人能得到重用。正争执之间,忽然会议室的门从外被人一脚踹开。周济昌和谢天安都是一惊。
会议室门前站着白芨,他在这里,那说明蓝愁苏醒了。周、谢二人俱是心中一沉,果见白芨之后,蓝愁着一身黑色连帽的长袍徐徐走来。她身边跟着燕重欢、沙鹰和燕小飞、陈科等人。周济昌看了一眼白河,白河眼中倒是现了些喜色,秦菜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事实所迫,周济昌也只有站起身来:“蓝愁小姐已经康复了?实在幸甚。”
秦菜根本不作搭理,沙鹰已经上前一步,示意谢天安起来。谢天安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先知这是什么意思?”
秦菜眼神冷漠:“叫我老爷子。”
不止谢天安,所有人面色都变了。他们都没有忘记三画职中那一战,尊主曾经提到过的江苇竹。当年玄门名声如日中天的人物。白河与白芨都是出自他门下。后任人间首领,谢天安虽然辈分颇长,但是在江苇竹面前,那也不过是一条狗!
谢天安当然不能承认她是老爷子,一旦承认,他哪里还有资格代表人间说话?他脸色青白相间:“蓝愁,不要以为你习得什么邪术,就可以冒充老爷子了!老爷子升仙,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如今出此狂言,有何证据?”
秦菜盯着他,许久才轻笑一声:“既然天安有疑,老夫也就出示证据让大家心安吧。”她轻轻击掌,只见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被通阳子和桑骨泥人一左一右推了进来。谢天安呼吸一滞——来人赫然是大小姐江子矜!
在诸人面前,江子矜摇着轮椅走向秦菜,轻声唤了一句:“爹爹。”
谢天安如被针刺,猛然站起身来。沙鹰立刻上前,换了一把椅子。秦菜坐下来,示意子矜去到她身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朗声道:“当年子矜离奇患病,久治不愈。而随即尊主找到老夫,要求老夫统领人间,敛聚能量。一则为我儿治病,二则,也算是效忠于他。江某虽然无才无德,却也知道我玄门宗旨。只奈何尊主实力太强,不能与之当面冲突。如今老夫隐忍多年,也终是到了一见天日的时候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江苇竹的辈份可不低,如抛却他人间老爷子的身份,周济昌都要叫他一声师兄。谢天安就更不用说了,麾下鹰犬。在场诸人都是一阵沉默,白河都心中惊疑。但如今人家女儿都认了,还有何话说?
周济昌强笑道:“江师兄用心良苦,我等也是万般佩服。但是师兄掌控人间这么多年,即使心存无奈,也仍是犯下累累罪孽。如今玄门风雨飘摇,师兄出面,怕是有辱当年侠名吧?”
秦菜双掌向下,摁在会议桌上,俨然前辈先贤风范:“师弟说得对。但是侠之一字,多年来一直存于吾心。虽然造成玄门如今局面实属无奈之举,但吾对玄门同道,一直愧疚难当。如今玄门人才凋零,若能为玄门崛起尽一分力,老夫必然扛起重责,绝不推诿。”
“这……”周济昌一时无话,只得望向白河,白河亦是惊疑不定——眼前人仪容坦荡,神色从容,一派宗师气度。只是那奶白色的短发、近乎透明的肌肤,熟悉的眉眼,又无一不是秦菜。白河只得望向白芨,白芨拒不透露丝毫信息。
秦菜食指轻扣桌面,其姿态,已是当仁不让的尊主气度:“玄门重组迫在眉睫,老夫决定,原秩序人马,也是受尊主蒙骗,旧事不提。原恢复原职。人间众位,虽然多有行差踏错,然也是气数使然。如今除去尊主将功抵过,旧事亦不再追究,仍然编入新的秩序。具体职务两天后我会通知。”
她的强硬出乎想象,周济昌知道这时候退让不得:“就算你当真是江师兄,毕竟也分隔这么多年。玄门同道对你恐怕无甚了解。又怎会放心把整个玄门交给师兄?尊主之位空悬,师兄何以安排诸人职位?”
秦菜身边,江子矜本来就精神萎顿,如今更是受不住,紧蹙着眉头强忍痛苦。秦菜挥手,轻声吩咐:“带小姐先行歇息。”
燕小飞应了一声,把江子矜推了下去。秦菜一脸理所当然:“何以安排?敢问济昌,对抗尊主的诸位同道之中,谁辈份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