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顾倾家,小草房的确是不大,连的院子都没有,更别说是院门了,就是旱田地旁的一个茅草屋而已。
到了家,可顾倾却不想下车,我就安慰她,但也没说什么,因为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她现在一定是非常的愧疚,而且格外的自卑。
顾倾的性格本来就是逆来顺受,这种性格,本就是有自卑在作祟,特别是我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这会让她更自卑,看着自己家茅草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了。
二奎大大咧咧的说,妹子你哭啥啊,了不起来年开春儿咱再盖个房子,没多少钱,他这一说,顾倾哭的更厉害了,给二奎吃的一愣一愣的,我瞪了他一眼,让他不会说话赶紧闭嘴,二奎嚷嚷着说,谁不会说话了,本来就没几个钱,这给我气的,这小子就跟没长心似的。
被我狠狠的瞪了两眼,二奎终于是不说话了,我赶紧劝顾倾,让她啥也别多想,出了啥事儿我都能替她解决,反正是劝了半天,她终于是下车了,二奎和我在后面扛着大箱子,里面都是我们办的年货,吃的喝的啥都有,还有一瓶五粮液,是诚哥给的,我留了一瓶,想着啥时候回村儿给我爷那老瘪独子,毕竟算是养了我一回。
顾倾这面刚拉开门,就听到了打骂声,还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微弱的哭声,同时一股热气扑了出来,遮挡住了里面一切。
然而,顾倾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立刻就冲了进去,然后就听顾倾喊说,你别打我妈什么的。
接着,响起“啪”的一声,非常的清脆,这是抽嘴巴子的声音,顾倾也没了声音,不用说,这是在打顾倾呢。
别看我很少跟顾倾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如果有人欺负顾倾,那我决定不能容忍,可还没得我动,二奎就冲进屋了,把热气都给冲散了,然后又是抽嘴巴子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二奎在抽人,他打人一般时候都不吱声,就闷头打,瞪圆了眼睛挺吓人的。
我估摸着二奎打的是顾倾她爹,所以赶紧进去了,毕竟是顾倾她爹,别给人真打坏了。
进去之后,我赶紧把平光眼镜给摘了,适应了一下才算看清楚,这屋子小的可怜,一进屋就是个小厨房,灶台上是一口大黑锅,正对着门的是一个非常小的卧室,左右是一个大一点的卧室,都是大火炕,进门就上炕,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一个穿着棉袄的老娘们儿捂着脸搁角落里哭,一个穿着牛仔裤红毛衣的十五六男孩挡在老娘们儿身前,咬着嘴唇很倔强的样子,可却也是在哭,二奎手里面拎着个干瘪的老爷们儿,正不住的抽大嘴巴子。
我看了眼站在门口哭泣的顾倾,看着她脸上手印子,她本来就白皙,红印子显得格外分明,我心里来火了,咬着牙说,二奎,给我打!
可是,顾倾突然拉住了二奎,她回头看着我直摇头,噙着泪水的眼中满是祈求。
这当口,外面聚了很多人,都在吉普车附近围着,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说啥呢。
我把门给关上了,让二奎把那个干瘪的老爷们儿给松开了,那老爷们儿是个赖皮货,立刻就张牙舞爪要报警,我瞪了他一眼,就问他,我给你拿钱盖房子,那房子咋成别人的了?
听我这么一说,老爷们儿竟然立刻就赔笑脸了,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你就是包俺家丫头的大老板吧。
这他妈还是亲爹么,别人家的爹,要知道女儿在外面被人当小蜜包养了,就算是因为生活被逼无奈才这样,人家也不能一脸奴才相啊,这摆明了如果有人买女儿,他就能卖女儿啊。
顾倾的脸色很难看,可因为自卑,她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我看了是真的心疼,这个家庭,已经把她的自尊践踏的体无完肤,这让她怎么不自卑,我把顾倾拉到我身边,跟她爸说,顾倾是我对象,正了八经的对象,你那张嘴要是能说人话就说,不能说就给我闭上!
听我这么一说,她爸竟然“啪啪”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说自己喝多了放屁,让我别见怪。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人可以如此的没有尊严,可他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在践踏顾倾的尊严,也是在践踏那个男孩儿的尊严,至于顾倾她妈,虽然是在哭,可低眉顺眼没有主见的样子,却让我没办法同情。
接着,顾倾她爸,也就是顾长友让我们上炕,又让他媳妇翠华炒菜,翠华嘟囔着哪有菜,顾长友就说让她去商店赊,我连忙拦住了,让她自己个儿去箱子里翻,然后就一起上了大屋的火炕,这炕烧的还挺热乎的。
顾倾坐在我身边低着头,男孩儿坐在我另一边,这男孩儿长的清秀,有点像顾倾,眼睛挺大的,可穿的却是很破,牛仔裤很干净,可却已经洗褪色了,红毛衣一看就是自己织的,而且已经很小了。
我就问他叫啥,他看着我不说话,顾倾就说你姐夫问你话呢咋不吱声,可他却是问我说,你真是我姐夫,真不是包我姐的老板,我立刻说真是你姐夫,并且告诉他以后不准说什么包不包的,他这才笑了,跟我说他叫顾怀,来年就上高中了,还跟我说他一直学年前十,还特意说他跟姐姐学习一样好。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我就问顾长友房子咋没的,他支支吾吾半天,二奎又要揍他才说实话,原来是他赌钱把房子给输了,还把顾倾回来时留下的钱也给输了,反正是能输的都输了,如果有人要他媳妇,估摸着也给输了。
那个有胸毛的叫周三,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地癞子,早些年大队分地的时候,也不知道用了啥法子搞了很多地,可他自己不种,全都包出去给别人种,他自己个儿就游手好闲,整天跟闲散汉子赌钱,估计是会两下子,所以一直赢。
入冬之后,顾长友把苞米都给卖了,闲了下来手就痒了,就整天跟人玩麻将,手气还一直不错,有一天周三就张罗着要推牌九,顾长友以为自己手气好,就跟人家玩,开始赢,后来就输的不可收拾了。
这是最寻常的套路了,所有老千都会让凯子先赢点的,这招百试不爽,因为人就几乎没有不贪心的。
总之,顾长友是输的不行了,套用一句黑龙江地区的土话,输的逼破屌散,鸡巴毛都不剩了。
我们听了以后就知道,这肯定是被人给祸害了,我也没说啥,这事儿都在预料之中的,也没啥可说的,可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合计着得把房子给弄回来,这他妈是我给顾倾盖的房子,可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
我让顾倾带着顾怀去商店买好吃的,等他们走了,我跟顾长友说,让他放出风去,就说女婿是个老板,爱耍钱,要开局,谁来玩都可以,可顾长友说,如果我想赢周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还说周三老厉害了,想让谁赢谁就赢,想让谁输谁就输。
我跟他说,照做就行,又不输你钱,他寻思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问我是不是会两下子,二奎脾气爆,一脚就踹了过去说,会你麻痹,赶紧的别墨迹,顾长友被二奎打怕了,立刻就屁颠屁颠出去了,跟围在外面的村里人吹牛逼去了。
虽然我想把房子给赢回来,但却不想顾长友再赌了,就寻思着咋能让他戒赌,二奎了解我,知道我想啥呢,就跟我说,要不咱把他手剁了,他以后肯定就不赌了,我说剁手有个鸡巴用,这种人手脚都没了也得用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