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星疏月朗,寒气阵阵,却耐不住早起挑担货郎,赶早市家仆,叫卖声喧闹声混作一团。待月娘醒来,吴大早已起身回家过元宵,她梳洗完毕,叫人喊来姚含烟。
月娘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感叹,吴大的眼睛够毒。姚含烟容貌出众不说,单是通身的气派就与平常人家的女子殊为不同。
月娘命她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未开口便已流泪,“你这孩子太可怜,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今却是美玉蒙尘,落到烟花柳巷之地。”
姚含烟哽咽出声,“多谢夫人搭救,含烟没齿难忘。”
她一路上担惊受怕,父母先后撒手西去,朝不保夕。若非吴大出手,她早就被孟浪的军差玷污了身子。现在终于有人怜悯她,怎能让她不感恩戴德。
月娘见女孩似乎敞开心扉,不像初见时那样冷淡恐惧,柔声道,“听闻你兄长在关外,你有何打算?”
“夫人,含烟想去找兄长……”
“傻丫头,你可知关外有多混乱,战事不止,你这般柔弱貌美的女孩独自出门,不是被沿路的土匪掳走,便是被军士轻薄,到时候叫天天不灵,你能怎么办?!”
几句话唬得姚含烟一时没了言语。
月娘又开口道,“你今后如何生活?”
姚含烟摇摇头,离开父亲庇护,她就像出了金丝笼的雀儿。
“我也想帮你,只是世事艰难。”说着仔细打量着姚含烟。
“夫人,含烟为奴为婢,只求您收留我些许日子,兄长他会来的……”
姚含烟见她沉吟不语,急道,“含烟会作画吟诗,也会些女红,夫人如若不嫌弃,含烟为夫人裁衣刺绣……”
月娘拉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心里暗叹,合该是伺候男人的一双手。
“摘月楼是风月之地。这里不要女红,要的是调情卖笑。你是官家千金,我不强求你做皮肉生意,但你要会品丝抚琴,吹弹歌舞,摘月楼养不起闲人……”
“只要不接客,”她起身盈盈跪拜在月娘面前,“含烟愿意学。”
月娘赶紧扶她起来,“以后也别叫甚么夫人,太生分。叫我母亲,我护着你周全,等你兄长来寻你。”
含烟拿香帕子抹眼泪,“多谢母亲”。
月娘急忙应道,“哎,我的儿”,她含笑抚着含烟的手,“母亲这里还有些事要忙,你下去吧。”
待姚含烟离开,苏嬷嬷急忙为月娘添茶倒水,“  我的奶奶,你该不是糊涂了,怎能同意她做个青倌?老身昨晚瞧见了,这个雌儿细皮嫩肉,若是破瓜之年,更是身段风骚。”
月娘打断她,“这丫头是官家千金,如何甘心入这烟柳之地?若是逼急了,恐怕她要自戕。细水长流,慢慢熬她,等她心甘情愿,就是我摘月楼名扬京城之时。”
苏嬷嬷忍不住心中暗叹月娘的手段,“奶奶说的是”
“让她先学着琵琶,胡琴,双陆七盘,再请一位教习先生,专管诗词书画。”
“这可要花不少银子……”
“怕甚么,她以后就是摘月楼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