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沏好的茶摸起来有点烫手,周老缓慢地抚摸茶盏边缘,困惑地眯起眼睛。
管家低眉顺眼地站在不远处,尽量降低存在感。
“阿芸的车祸是怎么回事?”
“调查出来的结果像是意外。”
一年前陆家老宅宴请宾客,李禾芸出门采买晚宴用品,路上发生了车祸。
车里一共四人,负责开车的花匠当场身亡。李禾芸坐在副驾驶,脑部受损严重。
后座的两人受伤程度稍轻,齐齐保住了性命。
由于是意外,很快陆自忠用钱摆平了这件事。花匠那一家子收到了一笔抚恤金,其他人也收到了一大笔钱。
而李禾芸身份尴尬,在那时陆自忠萌生出其他想法。
长期治疗需要耗费许多精力,作为极度利己主义者,陆自忠自认为做到了陆老遗嘱上的要求。
原本陆自忠也打算给陆宜年一笔医药费,然后把人打发了。陆家白白养了陆宜年那么多年,总不能一直被吸血。
当时陆家已有颓靡之势,陆自忠不断攀交家族权贵,企图挽回陆家颓势。
适逢陆自忠参加了一场圈内晚宴,期间某位公子哥突然提到了陆宜年。
他是在陆颜舒的古玩店遇见陆宜年的,陆宜年漂亮乖巧,对方瞬间来了兴趣。
又得知男生姓陆,因此特意来询问陆自忠陆宜年的身份。
为了母亲的病情,自此陆宜年跟陆自忠展开了交易。
管家罗列了同陆宜年有关系的那些男人,时间近点的郑文卓、祝驰燃,全部都是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这部分消息周振国一早就知晓,只不过现在的调查结果更详细,把陆宜年跟这些男人的纠葛查得清清楚楚。
茶雾袅袅,周老抬起眼,莫名哼笑一声。
即便在老宅工作那么多年,有时管家也猜不出周振国的想法。他望着周老的反应,难得有些迟疑。
现下周振国无法插手周逢厉的感情生活,在管家的描述中陆宜年似乎没有在那些公子哥那里吃过什么亏。
联想到陆宜年那副不太聪明的模样,周老端起茶盏,目光幽幽:“看着挺笨的,还挺聪明。”
管家不敢搭腔。
“周祎那小子呢?在医院住得怎么样?”
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小孙子,周振国总会忍不住多关注一些。
管家粗略讲了一些周祎在精神病院的遭遇,刚进去那会儿跟病友打架、闹事,殴打护工,自残闹自杀,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安分下来。
如今这个亲孙子的心思更不好猜,尤其周逢厉向来是个硬茬。
周老叹了口气,看着管家说道:“改天找机会跟臭小子聊聊,总不能一直让他们住在那种地方。”
管家应声称是。
想到现在住在老宅的李禾芸,周老无奈笑道:“一把年纪,还得被孙子利用。”
“去看看阿芸的医生到哪儿了,不然臭小子还得怪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傍晚,s市迎来了晚高峰。落山的太阳染红天际,耀眼的橘红落满整个世间。
徐纪阳挂念着兄弟的伤势,拨来一通又一通慰问电话。
前面那几通电话都没有被接通,徐纪阳还挺有耐心,对方不接就一直打。
直到下班时间徐纪阳终于等到了周逢厉的回电。
“喂。”
徐纪阳同样也在下班路上,高架桥上堵得水泄不通,周围的鸣笛声一声接着一声。
“周逢厉你没事吧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一直担心你要不今晚我再来东郊璟园探望你吧……”冷不丁的,徐纪阳突然想到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周逢厉早不接晚不接,偏偏在下班以后才有回应。
再记起周逢厉工作狂的特点,徐纪阳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古怪:“周逢厉,你不会在上班吧?”
“在医院。”通话中男人的嗓音镇定平缓。
徐纪阳松了口气:“医生怎么说?严重不?”
检查结果并无大碍,周逢厉自身恢复能力极强,好好休养几天即可痊愈。
在电话里徐纪阳也听到了对方那边类似的鸣笛声,他随口询问:“小年有没有陪你一起去?”
“他带雪球去了宠物医院。”
一对比周逢厉的地位好像还不如一只猫,徐纪阳很缺德地笑起来:“你不会一个人去医院吧?”
“嗯。”
徐纪阳愣住,反应过来满脸震惊:“你一个人?!你自己开车?!”
答案不言而喻。
回想起昨晚看见的血淋淋的骇人伤口,第二天周逢厉居然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出门行动。
徐纪阳再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跟周逢厉的不同。
除去关心,徐纪阳自然还有其他事要跟周逢厉聊。
“周逢厉,陆家的事情听说了吗?”徐纪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样子陆伯伯真的很急。”
上悦湖的地皮周逢厉是全额购买的,而后转增给陆家。
不同于陆家之前中标的地皮,购买地皮的费用需要陆家找到前融资金方进行融资。
少去了这个环节,陆家再把上悦湖的地皮交给一直合作的总承包商。总承包商以在建工程抵押的方式从银行方申请借款,把这笔钱申请到陆家名下。
按照正常经营模式,这笔借款应该用于购买材料款、支付工人工资等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