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虽然陷入的僵持阶段,但是不管怎么说,平氏还是稳住了阵脚,没有被源氏一波就推倒海里面去了。
接下来就是商谈反攻的事宜了。
越前州,府衙内。
但见是一位身穿武士服的中年男人席地而跪。
这位正是平氏家主平忠正。
在他的左手边坐着几位身着宋服的人士,这几人正是牛皋赵菁燕魏明等人。
他们几人同样也是席地而跪。
唐朝一般都是坐在地上的,但是宋朝已经有了椅子,在刚开始的时候,平忠正为赵菁燕他们准备了椅子,但是却被赵菁燕以客随主便的理由婉拒了,况且在儒道中,这跪地而坐的习惯并没有摒弃。
虽然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但是却博得平忠正好感。
如今平忠正有求于大宋,有事求人矮半截,他原本以为宋人肯定会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但是不管是牛皋,还是赵菁燕,都表现的非常低调,你让我出兵越中州,那我就出兵越中州,没有一点意见,你让我过来商议,我们立刻就过来,完全就是以你平氏为中心。
平忠正举杯向牛皋他们说道:“牛将军,赵军师,各位将军,承蒙各位相助,我平氏才得以存活,此份恩情,我平忠正无以为报,在此,我敬二位一杯,先干为敬。”
说着他就一饮而尽。
牛皋赵菁燕也赶紧一饮而尽。
赵菁燕微微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平将军言重了,我们真是受之有愧,其实我们只不过是奉枢密使之命而来,若非如此,我们此时根本不可能身在此处。”
牛皋听得一愣,总觉这话有些怪,按理来说,李奇不过也只是一个臣子,这上面还有皇帝,你应该说奉皇帝之命,而不是枢密使,但是他也没有多言,这毕竟只是这一句客套话而已。
平忠正道:“久闻贵国金刀厨王大名,如雷贯耳,乃不世奇才,我也早就想拜访金刀厨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令平某感到十分遗憾。”
李奇虽然当官已久,但是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喜欢称呼他为金刀厨王,因为很多人都当过枢密使,但是金刀厨王就只有他一个,而且人们对李奇厨艺的印象是极为深刻。
赵菁燕笑道:“平氏与枢密使的醉仙居一直都有生意上的来往,他也常常说希望能与平将军见上一面,但是我以为,二位虽然素未蒙面,但是神交已久,可当得上‘朋友’二字,况且日后总会有机会相见的。”
“那是,那是。”
平忠正听得极是开心,又举杯道:“这一杯为金刀厨王而干。”
几人又是一饮而尽。
这寒暄过后,平忠正开始入正题了,虚心向牛皋询问道:“如今我们已经将源氏大军驱逐致北陆边界,不知牛将军以为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话应刚落,右边一位将军就抱拳道:“大将军,末将以为当趁胜追击,直取京都府。”
不少将士都纷纷附和。
他们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因为源氏不是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而是耍了很多阴谋诡计,这日本武士讲究的是光明正大,所以源氏这一次是真的惹怒了他们,否则的话,他们也不见得就会从大宋请求援助。
等到他们声音散去,赵菁燕才道:“其实在来之前,枢密使也曾嘱咐过我们,尽量不要生灵涂炭,不要伤害贵国那些无辜的百姓,其实枢密使对贵国百姓一直都很有好感,故此,我建议将军还是试着与源氏以及贵国朝廷和谈,看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
此话一出,伊贺百川突然道:“军师可能有所不知,若是能够和谈,源氏当初就不会那么做了,我们其实也不想自相残杀的,但是源氏分明就是容不下我们,他们咄咄逼人,我们只有反抗,仗打到这种地步,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
“是他们源氏先挑起战争的,而且他们已经杀害我们不少弟兄,若是和谈,我们还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死去的弟兄。”
“不错,我等宁可一死,也绝不会向源氏屈服的。”
……
平氏武士们表现的非常激动,还有不少人站起来,毕竟他们这一回可被源氏坑惨了,心中是万般委屈,如今终于可以反攻了,你叫他们如何愿意罢手。
他们是如此,平忠正就更加不用说了,他的几百亲兵,还有他的一个儿子都在那一次变动中为保护他而牺牲了,这杀子之仇,他若是都能忘却,那他真是枉为人了,道:“金刀厨王大仁大义,我是钦佩不已,但是,纵使我们愿意和谈,源氏也不见得会愿意与我们和谈,况且我也没有和谈的打算,哪怕是死,我也绝不会饶恕源氏所犯下的罪恶。”
“这——”
赵菁燕面露为难的表情。
平忠正瞧赵菁燕一脸为难之色,疑惑道:“军师莫不是有什么难隐之言,这里都不是外人,若是军师有什么难处,大可说出来。”
赵菁燕幽幽一叹,道:“牛将军,还是你说吧。”
平忠正有疑惑的望向牛皋。
牛皋道:“平将军,非我们不愿帮助你,否则我们也就不会来了,只是——唉,我们的士兵远道而来,心中十分思念家人,军中已经有不少弟兄归心似箭,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帮你们稳定住了阵脚,也尽到了一个盟友的责任,希望我们能够早日班师回朝。”
平氏那边听得面色一惊。
滕吉三木急切道:“牛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呀,虽然我们现在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我们还没有得以恢复,倘若贵军一走,敌人肯定又会杀回来的,还请将军多多担待一些。”
牛皋道:“这俺知道,俺其实也想帮助你们打赢这一场仗,可问题是,要是再过些日子,我们的士兵都不愿再战,试问这样一支军队又怎能打胜仗。”
平忠正稍稍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此也乃人之常情,那不知我们能做些什么,可消除贵军的念家之心,二位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平某一定不会二话。”
牛皋和赵菁燕互望了一眼,赵菁燕道:“办法倒不是没有。”
平忠正哦了一声,喜道:“愿闻其详。”
赵菁燕道:“我军士兵之所以思家心切,那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好像漂浮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如果能让他们有家的感觉,我想这种情况会好一点。”
“家的感觉?”
平忠正向自己属下望了望了,但是似乎没有一个人明白,于是又向赵菁燕询问道:“如何才能让贵国士兵有家的感觉呢?”
赵菁燕道:“平将军,如果你们要继续打下去的话,这一场战争一定是旷日持久,而我国一旦消除边境的困扰,也肯定会加大对平氏的支援,到时会有陆续的援助开赴到贵国来,这若是一月两月的事,那倒也算了,可这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的,我们的军队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这么多人在贵国飘上几年吧,总得有一个地方安置他们吧。”
平忠正听得糊糊涂涂,以为他们是先驻兵的地方不好,忙道:“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挑选最好得地方让你们驻兵。”
赵菁燕摇摇头道:“这与驻兵没有干系,而是家,如果我们大宋士兵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大宋的氛围,那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此话一出,平忠正等人纷纷露出古怪之色。
我这里可是日本,你要弄的跟大宋一样,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赵菁燕忙道:“各位莫要误会,在下此话只是针对当下我军士兵遇到的问题,不关乎其它。”
“岂敢,岂敢。”
平忠正又问道:“那不知军师此话究竟是何意?”
赵菁燕道:“其实在一年以前,枢密使就有一个非常伟大的构想,若是不发生这件事,可能枢密使在去年年关就找滕吉先生和伊贺武士商量了。”
滕吉三木好奇:“什么建议”
赵菁燕道:“就是在贵国建立一个宋人州。”
“宋人州?”
赵菁燕点点头道:“枢密使之所以愿意出兵相助,那是因为平氏与枢密使有着非常好的关系,双方都信任彼此,而这一份信任就是建立在生意来往上面的,是生意让我们成为了朋友,而贵国一直都是我们海外贸易最大出口国家,特别是最近几年,来贵国做买卖的大宋商人是不计其数,这一点相信各位也应该知道。”
滕吉三木忙道:“军师说的不错,如今我们两国百姓已经宛如一家人,关系好得不得了。”
赵菁燕笑道:“这一路行来,我也遇到了很多我大宋的商人,他们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那就是思念亲人,他们一方面想在贵国做生意,想留这里发展,但是一方面又十分想家,这让他们感到非常为难,要知道来回一趟可不容易啊!
说来也巧,因为贵国也有许多商人,去到我们大宋做买卖,他们同样也想念家,想念亲人,而枢密使就是得知这一个情况后,才有了这个念头,枢密使原本打算在莱州划出一条街道来,称之为日本街,将街道弄的非常有贵国特色,将贵国商人集中于此,让贵国商人即便是身在我大宋,也有在家的感觉,左邻右舍都是同乡。
只可惜因为贵国的这一次变动,让枢密使的这个计划停止下来,因为他也无法预料到贵国朝廷是否还会愿意与我们通商,可是如今,我们的士兵遇到我大宋商人一样的困难,故此我才想借用枢密使的这个计划,在贵国境内建立的一个宋人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