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家事,咱们可不好插手。
沈千眷他们挤过去一看,有五六个弟子正围着个什么人,看着像是要打起来。
紫云涧只是暂时给他们落脚的,具体会去哪,还要等天都安排。天都使者一向来的晚,别说三五天,就是等上十天半个月都没人敢说上半句不是。
这期间发生的任何意外、冲突都由参与试炼的弟子自己负责,死生不论。
所以总有些人,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将其他人当成自己试炼路上的垫脚石。
一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哪来的资格与本公子平起平坐。云瑞穿着服饰华贵,一看便是世家子弟,他一向自认身份尊贵,不将其他弟子放在眼里,何况眼前就有个看不惯的。跟随他的云家弟子将人团团围住,各个都露出嘲弄的神色。
沈千眷终于看清被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才被云家认回去的云舟渡。
在外十多年,又长成这副模样,谁知道都干了什么不堪入目的勾当。云瑞斜睨着他道,哦,我倒是忘了,听说你是跟秦家四小姐有了婚约才被认回的,靠一个女人攀上秦家,我这个堂弟还真是出息啊。
说着和那些狗腿子般的弟子一起猥琐地笑了起来。
见云舟渡只是垂着头没胆子说话,这个云瑞越发嚣张,说的话逐渐龌龊了起来。
欺人太甚!骆瑜一个外人都听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上台干群架。
沈千眷忙拉住他:他能应付。
在沈千眷的认知里,云舟渡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群人分明是在找死。他在人群后躲着就是想看看云舟渡会怎么解决,毕竟世上很多事都跟原来的不同了。
果然,面对这样的挑衅,云舟渡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开口:别挡路。
云瑞一出生便是被追星捧月到大,从没被人这么无视过,当即动怒:你找死!给我打,把这个杂种打到服!
拳脚和术法纷纷落到云舟渡身上,他一开始并不还手只是防御,站着挨打这种温顺的行为一点都不云舟渡,沈千眷差点再度怀疑人生。
还敢瞪我!我说错了吗?你云舟渡就他娘的是个狗杂种。不管你使什么阴谋诡计让云家认你,天都不会承认你的身份,你和你那千人骑的娘
云舟渡的匕首刹那间横在那人喉间,他的身法极快,没人看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了云瑞身后。
再有一寸那匕首就会隔断他的喉咙,云瑞顿时歇声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云舟渡嘴边勾起一个淡笑,他一笑简直从好看的美人,成了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美艳不可芳物。
我可是云家嫡系血脉,天都亲封的亲王世子,杀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是啊,你是云家嫡系血脉。云舟渡声音清清淡淡,不紧不慢地重复了遍,你怕什么?
怕你发疯
云瑞这一刻才真的后悔了,云家长老在出发前千叮万嘱不可得罪他,云瑞听得厌烦就偏要来找他麻烦。哪曾想到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废物,竟然藏着这么深的修为,他在云家毫不作为,甚至任人欺凌也不露出半点痕迹,他回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家的族规你忘了吗?族内不允许私斗,残害同门更是要受族规处置!一个机灵的弟子见情况不对立马道。
云瑞找回了丝底气:对,云舟渡你若识相赶紧放了我!
天天循规蹈矩的多没意思,只有真正疯过才算活着。云舟渡轻笑了声,没有半点要放人的意思,你说是么?三公子?
云瑞头皮都要炸开了,他感觉到了杀意,云舟渡恐怕是真对他起了杀心。
沈千眷对这样的云舟渡太熟悉了,他再不阻止就真要出人命了,云瑞看似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但目前天都和各门派形势紧张。他再出事就是在干柴上添了把火,世事变化的太快,各大门派可还没做好与天都抗衡的准备。他硬着头皮出声道:云舟渡,别杀他!
无人注意到云舟渡瞳孔收缩了下,立即恢复正常,他下手没有半点犹豫,割伤了云瑞的喉咙,叫他再也说不出话。
今日小惩大诫,往后三公子可要管好自己的舌头。鲜血喷溅出来,云舟渡一把推开吓瘫的人,转身就往深处跃去。
沈千眷见两个云家弟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跟了过去,便也要追去。这回是骆瑜拦住他:你不是说他能应付?
沈千眷:我只是去看个热闹。
骆瑜:那正好,一起啊。
沈千眷有苦说不出。
紫云涧内不乏有妖兽出没,但大多都在深处,外围都是些低境界的,进来试炼的弟子应对起来毫不费力。
当兽群来袭时,沈千眷都不知该说云舟渡是什么运气。妖兽群冲散了两个跟踪云舟渡的弟子,也冲散了沈千眷他们。
沈千眷虽说来过一回,但这样规模的妖兽群他还真没见过。
不知不觉骆瑜也不知去了哪,沈千眷找了半天倒是先找到了云家的两名弟子,刚摸出了道符,还没来得及甩出,便被人捂住嘴向后拖去。
别出声,他们两个是来杀我的。
淡淡的神香草味和熟悉的声音让沈千眷放下了符纸。
他扒下云舟渡的手,扭过头瞥了他一眼:你说你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树敌那么多?
云舟渡不甚在意地擦去嘴角流出的血迹:大概是上辈子作恶太多,报应吧。
沈千眷才懒得理他的上辈子理论,道:那两个什么人?你会顾忌他们?
云家培养的杀手,我他说话声轻了下去,沈千眷肩头一沉,身后的人挨在了他身上。
沈千眷:话还没说两句怎么又晕了?
好人做到底,他就是个好管闲事的命。
他背起云舟渡,又摸出道符甩出去,妖兽群再次发生混乱,趁着那两人被妖兽吸引走,沈千眷带着他回了曾经住过的地方。
作为对手本该是最了解对手的,到了如今沈千眷才明白自己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云舟渡,比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弱多病了,要是放以前,云舟渡在他面前吐口血,沈千眷不补一刀就算他宽宏大量,哪会将他亲自背回来。
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你要还跟从前一样,我才不管你。
沈千眷自言自语着将他放在榻上,正想离开却看到他背后有血渗出来。旧伤添新伤,背后早已血肉模糊,沈千眷目光沉了沉,心道看来他就算回了云家过的也不是很好。
设下结界,打了盆水回来,沈千眷看着他背上的伤,吸了口气:救一次是救,救两次也是救,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云舟渡你该怎么报答我?
处理好他的伤,上了药,正包扎到一半,云舟渡闷哼了声幽幽转醒。
沈千眷对上他的视线,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他不会骂我多管闲事吧?然后让我滚?沈千眷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连话都想好了,一句这是我屋子,要滚你滚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云舟渡眼中含着笑,全然不见半点凶样:谢谢你救我。
沈千眷飞快地把话咽回肚子里,板着脸端起了被血染红的水盆,既然醒了,你便自己包吧。
云舟渡抓住他的手腕:我没有婚约。
沈千眷懵了下,才想明白他在向他解释云瑞之前说的话。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该解释的人不在这。又不是他在针对他,沈千眷准备重新打盆水来。
要解释的。云舟渡仰头望着他一脸认真。许是初醒,眼中带着水汽,脸上覆着薄红,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我不想让你误会。
沈千眷被他看着,心中升起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顿时如坐针毡,喉结滚了滚:行行行,你躺着吧。
结界被人触动,沈千眷收敛心神赶了过去。
看到是骆瑜,沈千眷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设什么结界啊,咱哥俩谁跟谁。骆瑜敲了敲结界,一脸的不满。
别说的你好像来过似的,找我什么事?
你让我进去喝杯茶慢慢说。
屋里可有个杀人不眨眼的病美人,沈千眷为了自家兄弟的安全,自然不能放他进去。
有话快说,不说我就去修炼了。
见沈千眷要走,骆瑜忙道:诶诶,这不宗里弟子都到了嘛,那批妖兽坐骑怎么处理,放外面不得被人平白发一笔横财。
你们出来前就不先想好对策的吗?
想好了啊,但不得先来问问少宗主的意见么。
是了,沈千眷是昭天剑宗的少宗主,还没到一人浪迹天涯的时候。
就按你们原先的来吧。
两人说着话,屋里发出了一声响动,像什么瓷碗打碎在地。
骆瑜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什么声音?你不让我进去不会金屋藏娇吧?
瞎说什么,哪有声音?话音刚落,又有东西被摔了下来,沈千眷灵机一动,我在附近捡了只猫。
骆瑜纳闷:那你设什么结界,我又不怕猫。
猫儿怕你啊,他认生,你赶紧走,别吓到他。谎话越说越顺,沈千眷赶起来人毫不留情。
好不容易将人轰走,沈千眷气呼呼地准备找云舟渡算账。
云舟渡已经穿好了衣裳,正斜着眼看着他笑。
茶盏摔在地上,摔成了几半,他绝对是故意的!沈千眷想起自己因为这差点出丑,故意冷着脸不看他。
看来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云世子,你也请吧。
云舟渡站起来作揖道:嗯,是我打扰了。
沈千眷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下,他反复告诉自己这个云舟渡与原来的不同,但总止不住的将他当成原来的云舟渡。
听他软言软语的告辞,又忍不住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好似这样就能从对方身上找回原来的影子,好戳穿这假象。
云舟渡到了门边停下脚步,扶着门框回过了头。
沈千眷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原形毕露,放什么不好听的狠话了。
就见云舟渡对他笑了一下:喵~
9、先机
◎此人怕是病的不轻。◎
看他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担心,再说他可是云舟渡啊,沈千眷简直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看着人离开后,沈千眷加固了结界。他现在修为太低,一些功法都使不出来,以后再遇到强点的对手,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的。为今之计,唯有争分夺秒的提升自己。
修炼的时间过的飞快,一晃过去半个月。天都使者一来便火急火燎地接连开了好几个传送阵。从他衣衫上未及处理的剑痕来看,或许来迟也不是故意的,天都确实发生了些动乱。
十大仙宗的弟子来了俩,一男一女,这两位都是宗门里的天之骄子,心比天高,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们一眼,直接御剑飞向传送阵。
天都使者见他们如此,脸色不太好看,却也不好发作,只跟剩余的人说这次的试炼和以往不同,每个传送阵都会通往一个未知地方,可以自己选择去哪个传送阵,只要活着回来便算通过了试炼。
如此简单的规则,想必要活下来定然没那么容易,修为不高的弟子要么在面面相觑,要么在等其他人先进传送阵。
谁也没想到会是昭天剑宗的人先进传送阵的,这倒不是沈千眷这个少宗的意思,而是昭天剑宗虽说是个宗门,实则宗门经过几次分崩离析,连宗主都成了外姓之人,修剑的更是没多少,昭天剑宗其名已是名存实亡。宗门里的修士都来自五湖四海,在宗门里对沈千眷还算尊敬,出了宗门,那就是各管各的。沈千眷也乐得清静。
这群人又这样。骆瑜皱了皱眉,十分看不惯宗门弟子不把沈千眷当回事。
罢了,随他们吧。沈千眷摆了摆手,我们也走吧。
这阵都一个样,不知凶吉,要不要先占一卦,诶、诶你别拉我
泛着蓝光的传送阵一闪,仅过了两息,他们便被传送去了密林深处。
林中紫气弥漫,低沉的兽吼隔着老远传来依然震的人心口钝痛。四下没有任何声音,静的可怕,令人心悸的威压充斥在林间。
这不还是在紫云涧。骆瑜吞了吞口水,只是好像到了紫云涧深处,我可听说深处有十万年的大妖,我就知道天都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卷卷,你有办法出去吗?
卷卷你是能叫的吗?沈千眷推了把做出夸张表情,神经兮兮朝他身后躲的骆瑜,看了眼陆续被传送来的修士,抿了下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即便是死,也不能傻站在原地等死。
小心!
一条通体碧绿的巨蟒尖牙几乎擦着沈千眷脸颊而过,沈千眷早已觉察到,故而只是偏头避开,手中短剑精准刺向它的七寸。
十万年的大妖或许不常见,但天灵境甚至更高的妖兽还是存在的。沈千眷的短剑根本破不开它的鳞片,叮地一声被弹开,震得他虎口发麻。
我带了雄黄酒,让我来!
诶别!沈千眷都来不及阻止,就看一傻子抱着酒坛子冲了上去。
碧鳞巨蟒反应极快,骆瑜泼出去的半坛子酒半点没沾上。那傻子还在沾沾自喜: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这不就跑了。
沈千眷气得踹了他一脚:还不快跑!
骆瑜茫然了一瞬,就看到颗硕大的脑袋张开血口直冲他扑来:
酒坛也不要了,扔了就跑,两人被撵得上蹿下跳。
骆瑜还不忘给自己开脱:这可不怪我啊,我哪知道这里的蛇那么嚣张。请它喝酒不要,还想一打二,简直丧尽天良。
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