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双路情漫漫》第72章,我们的孩子 【番外:《双路情漫漫》第72章,我们的孩子】
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又不仅仅是,因为它还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路惜珺在最终做出打掉的抉择时,她很痛苦,因为如果生下它,就会像她自己一样不完整的长大,可是如果不生下它,就主动要自己亲手扼杀。
她前面没有未来,后面没有退路,怎样都是巨疼一场。
“路小姐,一切准备就绪,把腿叉开我们要开始手术了!”
“放心,手术过程里我们会打麻药,是无痛人流,醒来之后孩子就会没了。”
……
路惜珺在一室晨光里倏地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铺着的一层木雕兰花。
垂在被子里的手,全部都摸向尚还平坦的小腹,手指在慢慢的收紧。
想起在麻药即将全部推进去的前一秒,忽然闯进来的男人,将她带离出了手术室,一路直奔回了路家。
他阻止了她……
在她经过千万次的踌躇和纠结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选择不声不响的处理掉时,他却从天而降的将这一切给阻止了。
路惜珺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何,是恼,是气,还是怨?
“咯吱——”
很轻慢的开门声响,进来人的脚步和动作也都是刻意的放轻。
路惜珺眼珠微转,朝着门口方向看过去,便撞到那双狭长的重眸里。
他好像休息的并不好,瞳仁里挂着细长的红血丝,眼睑下面也有着黑眼圈,下巴周围还有长出来没有刮的青青胡茬。
路邵恒见她已经醒来了,便没再那么小心翼翼,回腿的将门给踢关上,端着手里的托盘朝她走过去。
像是服务员一样,将托盘里的碗碗碟碟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在桌上,末了手指一收,“起来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我特意吩咐下人弄的,都是有营养的。”
路惜珺坐起来,视线望向那些碗碗碟碟,在晨光里腾腾着冒着热气。
她杵在那个姿势不动,他就干脆走过来,扶着她起来,在送进浴室里。等着出来时,就在被他拉着走到桌边坐下,将筷子递到她手里,用那种压迫性的目光看着她。
路惜珺甚至都没太分清楚,这么多样的早餐都有什么,默默的吃了几口,就感觉堵在了胃上方。
见她放下筷子,路邵恒便立即出声,“再多吃点。”
闻言,她并没有动,只是抬眼看向他,像是想要看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路惜珺深呼气的说。
这路家的一切都像是逃不开的梦,她好不容易才能搬出去,每一次回来,都让她不得不再次陷进去,挣扎着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太不好过了。
见他没有出声,她便再度强调了遍,“我要回去。”
“嗯。”路邵恒倒是没强求,反而是点头同意,唇角扯着继续说道:“你现在也确实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不过,不是回你那里。”
路惜珺在听到他前面一句时,眼神便瞬时一暗。
知道他话里所指的原因,是因为此时她的身体状态,让她感觉小腹都在有感应的抽紧。所以一心也只在这个上面,根本没有留意他后面的话,更没追问。
“真的不再多吃点了?”路邵恒示意着碗碗碟碟问。
她没吭声,眼睫毛垂着偶尔轻颤一两下,手在攥成拳。
路邵恒似乎是叹了口气,没有招呼下人,亲自动手的将碗碟都收拾起来,然后再端着托盘的出去,嘱咐着说再去给她泡杯牛奶回来。
等他关上门,路惜珺起身走回chuang边,将枕头下面的手机摸出来,先是给好友秦苏打了个电话,但那边早就是升在太平洋的高空中,哪里能打得通。
之后她找到个号码拨了过去,是昨天准备为她做人流的主任医生,毕竟是好友特意给介绍的,当时手术室发生那么混乱的一切,她总归是要解释下。
“没关系的路小姐,有缘为母子,本身就是该慎重的,和孩子父亲商量清楚再做决定就好。”那边已经被人硬闯手术室的惊吓中镇定的主任医生,很是温和的说。
路惜珺闭了闭眼,对着手机道,“……手术还是要做的。”
“哦呵呵,这都是需要你们自己来做决定,路小姐是秦小姐的朋友,若是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为你做准备的。”
“谢谢,等着我安排时间找您做手术……”
路惜珺还未等和主任医生礼貌告别,手机就被人忽然抢走了。
她回头,看着一手端着牛奶杯,一手握着手机的男人,正冷着张俊脸的瞪她。
“还是想瞒着我,偷偷的将孩子拿掉?”路邵恒一张镌刻的俊脸,像是戴上了铁皮面具一样,坚硬又冷的不像话。
本来昨天就想要跟她好好说吧说吧这个问题,可见她脸色太苍白,身体状况也太过虚弱,想着怕会刺激到她的情绪,等着她好些的时候再说。
面对他的质问,路惜珺沉默以对。
“什么时候怀孕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邵恒凝睨着她,自问自答的在自说自话起来,“你一直躲着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怪不得。”
将牛奶杯放下,重眸低下的看另一只手握着的手机,想到她刚刚的打的电话,直接将手机给关了,收拢掌心的揣在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路邵恒重新凝向她,一句句慢慢的低沉问,“你忘了三年前怀孕的时候,你不是说想要,不是还求着我让我好好考虑?怎么现在你倒是能下得了手了?嗯?”
她什么时候怀孕的,他一点都不知情,想到要不是好友司徒打来电话,告诉自己她在医院正准备接受人流手术,他可能等到这条生命消失了以后,都未必会知道。
一想到若是他没能出现在手术室,她便要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路邵恒后脊骨都阵阵发凉,心有余悸间也是在后怕。
路惜珺听了他的话,微微张嘴间,吸进去的都是冷气,是从五脏六腑渗出来的痛。
他提到的三年前,让她又再一次的想起来,那个她那么那么想要的孩子流逝掉,她苦笑着,“我没忘,我也没忘你不喜欢……你不想要!”
路邵恒闻言,胸口一滞。
不管那个孩子最后流逝的直接原因是不是他,可他却绝对脱不了干系,因为她说的没错,他当时不想要那个孩子,选择让她处理掉。
“而且我要结婚了,怎么留它……”路惜珺摸向小腹,声音喃喃。
路邵恒喉咙用力滚动了下,重眸眯起,语气阴沉极了,“所以,你现在是因为要嫁给那个图谋不轨的男人,要把孩子打掉?”
听他所说“图谋不轨”四个字时,路惜珺皱了皱眉。
嘴唇一抿,她别着视线,“这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它是我的种!”路邵恒几乎咬牙怒吼。
路惜珺耳朵嗡嗡响,眼前都是纷繁混乱。
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chuang尾处,踉跄的险些向后跌倒在上面。
路邵恒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是没有血色的哆嗦,忙控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生怕会刺激到她的身子,硬生生的憋下,长叹出了口气。
“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他上前,微微俯身的将她轻松的抱在怀里。
路惜珺反抗不了,被他像是昨天带进来时一样,又这样浩浩荡荡的从房间里走出去。
这个时间下人们都在路家各个地方忙碌着,看到他们都是先愣了愣,然后恭敬的颔首,再镇定的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大惊小怪的样子。
路惜珺甚至都能听到下人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了,其实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他们都十年了,两个人点点滴滴的猫腻总会被人看出来的。
从别墅里走出来,直接往停在院子里的吉普车走。
始终挣扎着想要下来的路惜珺,忽然手脚僵住,她看到路家的专属轿车从外面开进来,从后面走下来的路震正皱着眉毛看向他们。
路邵恒也是看到自己父亲的,不过动作和脚下都没有任何的停顿,径自的打开车门将她放了进去,还俯身进来帮她将安全带给系上。
“邵恒,你跟我进来一趟。”
即便是关了车门在里面,路惜珺也能清楚听到路震的声音有多沉。
路邵恒只是看向父亲一眼,唇角轻扯的回句,“我现在有事。”
边说时,他已经绕过车头走到了另一边的驾驶席位,直接打开车门的坐了进去,完全视父亲的命令而不顾,系安全带加上发动引擎的一系列动作快而稳。
吉普车很快往院子外行驶,擦身而过时,始终低垂着眼睛不敢再抬的路惜珺,感觉到路震看向自己的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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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在街道上行驶,初秋的阳光洒在车身上。
始终别过脸看着窗外的路惜珺,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垂了垂,转过了身子看向一旁正专注于驾驶的男人。
“路邵恒,我想去个地方。”她对着他说。
“哪里。”路邵恒朝她看过来一眼,低沉的问。
路惜珺舔了下微干的嘴唇,缓缓的说了个地方。
在前面有掉头标示的地方,吉普车向左转了方向盘,朝着另一个方向行驶。
不是节假日的关系,又因为天气转凉,游乐园里面的人并不多,都不需要排队买票,很快就能从入口进去,放眼放去能看到一些正在运行着的游乐设施。
除了第一次他带自己来过这边,这么多年她都还没来过,还是那个h市最老牌的文化公园,可明显是翻新过的,也扩大了不少,增加了很多设施。
这么多年路惜珺都没再来过,是因为这里留给她的回忆太美好了,是真正意义上她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怦然心动,所以连带着这个地方也被她一直珍贵的藏在心里。
想到十年前的画面,她不由低头,看着他垂在腿侧的手。
手指还是那样修长,骨节分明。
似是感应到她心里所想一样,路邵恒伸手握住了她的,牢牢包裹在掌心当中。
路惜珺怔了下,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挣开。
十年如一日。
依旧会心动。
“这里的每一样项目,你都不能玩。”从进园开始,路邵恒便已经沉声宣告了。
路惜珺没吭声,走到了一处停了下来。
路邵恒皱了皱眉,道,“这个也不行。”
她嘴角动了动,倒是仍旧没说什么,因为她本来也没打算有想玩的意思。
华丽的旋转木马亮着灯,高高低低的绕着圈,有几个小孩子分别坐在上面的彩色木马上面,随着一高一低的起伏转动,轻快活泼的音乐声中,不时有小孩子的笑声传出。
路惜珺站在那不动,几乎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场边看着,目光注视着里面每一个小孩子童真的笑脸,呆呆的,痴痴的。
“妈妈,好好玩!”
铃声响起,一个小男孩从小木马上下来,跑出去直接扑到了自己妈妈怀里,那银铃般的笑声好像都能感染到其他人。
路惜珺嘴角翘着翘着,便别过了视线。
好像再看一眼,对于她都好像是一种凌迟一般。
“我们走吧。”她对着身边男人说。
她说走,不是要继续去下一个设施,而是直接出了游乐园,坐回了吉普车上。
车子发动时,似是疲惫靠在车座上的路惜珺,扭头朝他静静的看着,“路邵恒,送我去医院吧。”
“现在时间还早,有很充裕的时间做人流手术……不是说我瞒着你偷偷打掉吗,那我让你陪我一起去吧,让你有知情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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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下午的阳光,更浓了一些。
路惜珺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偶尔会微抬起缝隙的看向一旁的男人。
在她说完那些话时,他绝对是生气的,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都青筋蹦起了,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到怒吼,可是都没有,他似是硬给忍了下来,但脸色是特别差的。
可随着驾驶着车子,他阴沉紧绷的俊脸,又似乎在点点的回缓。
路惜珺正准备跟他提醒去她所说的医院的路不是这个方向时,他却将车子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很高档的小区门口,等着和门卫简单交涉完,便开了进去。
“是要去医院,来这里做什么?”路惜珺被他拉下车,皱眉问。
“嘘。”路邵恒伸出食指挡在唇上示意。
路惜珺挣扎着不动,他便声音放低,“你先跟我进来再说。”
她怀疑又警惕的看着他,发现他表情到还如常,只是嘴角轻微勾起了一小抹弧度来。
她就这样被他半搂半拖着进到了其中一栋的里面,就是一楼,电梯都不用上,直接输了密码的进了防盗门,里面是大概一百五十平左右的楼中楼。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人住过的样子,哪里都很崭新的样子,也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实木地板都是打过蜡没多久的,亮的像是镜子一样,让人都不忍心将脚踩上去。
“来。”路邵恒揽着她的肩膀,往里面走。
是南北朝向特别好的房子,能够很好的采光,将原本就宽敞的客厅变得更加通透,对面是同样宽敞的厨房,以及色调很温馨的餐厅,还有个卫生间。
“我们再上楼看一下。”路邵恒说着,又带她往楼上方向走。
从头到尾的往里边,他像是做房屋中介的销售员,在一间间的介绍,“楼上的结构也非常好,这边是主卧,对面两个房间是连着的客卧,然后那里是书房,最里面那个房间是空着的,打算当做贮物室。”
就这样连续的每个房间,他都坚持的让她参观了一遍。
“这里装修是三年前了,不过但是我特意挑选的简约风格,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怎么过时,你觉得呢?”路邵恒一边带着她重新往楼下走,一边说。
路惜珺这一路看过来,觉得装修风格还是品味都非常好,若不是他说是三年前装的,都会误以为是刚装修完没多久的,因为非常高端大气。
楼中楼几乎参观完毕,对于这个横生出来的插曲,她完全是摸不着头脑。
见他还很有雅兴的要带她在参观一遍的意思,忍了很久的路惜珺终于按捺不住,咬唇攥着手指的问,“路邵恒,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带你看房子。”路邵恒唇角扯动。
“我一点都没有兴趣!”她有些无语,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路邵恒却勾唇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反应,而是径自的开始说,“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带你过来的,这是我三年前就买的房子,从挑选楼盘还是到后期装修,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亲自弄的。”
“这是我们的婚房。”
最后一句,他是语调变慢变缓的在说。
这几个字汇成一句,听在路惜珺耳朵里简直像是炸起一声雷。
她差点抬手去捂嗡嗡的耳朵,愣愣的问,“什、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不打算这么早带你过来,是打算在我们结婚以后,再带你住进来。”路邵恒微微朝她俯身了些,眸光里有着炽艳闪烁的光。
在他当年带她去纽约,给了她结婚的承诺以后,不仅仅是只在处理转业方面的事情,也是在悄悄着手着房子的事情,默默的在准备好属于他们的家。
她是和他面对面站在客厅里,这会儿下午漂亮的阳光都落在他那双狭长的重眸里,明亮的简直是动人心魄。
路惜珺不是没有看过他笑,或是淡淡的勾唇,或者是笑意达到眼底,可像是现在这样毫无棱角的温柔如水,真的是第一次。
她吞咽着唾沫,心中如战鼓擂,慌里慌张的,“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放弃我做父亲的权力。”路邵恒俊脸上的表情微微敛起,认真的双眉聚凝,看着她一字字的发出。
重眸一眯,落地有声:“我要这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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