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寰宫中,张衍意念沉浸在布须天中,诸多大道之理不停映照过来。
他过去便就发觉,当有分身在此世之时,自己再去参悟,却是更易领会玄妙。这恐怕是因为这方现世与布须天相连有关。
或许此中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可他现在还未能得以窥见。
正定持间,心中忽起感应,推算了一下,已知端倪,忖道:“原来还有这一重变化,却是不得不防。”
他当即唤得景游进来,道:“你持我法贴,去把四位道友都是请来此地。“
景游道:“小的这就去。”
未过多久,旦易、乙道人,傅青名、万阙道人等四人都是收了张衍传书。
若再平时,纵遇事机,那也只消神意传言便可,可现在这般郑重,这必是有要事了。四人在判断出这一点后,在收到法贴那一刻,都是立时放下身边之事,往清寰宫而来。
须臾,四人就穿渡界天,落身在清寰宫前,随后便被请入大殿之中。
张衍待与四人见过礼后,便一展袖,道:“还请诸位道友坐下说话。”
四人称谢一声,就各是坐下。
旦易问道:“不知清寰宫主请我等至此,是为何事?”
张衍道:“此中具体缘由,涉及世外一位大能,不好言说,只能告知诸位道友,贫道方才得有感应,因这一位大能之故,此方现世之中或会有生灵受其意识映照,继而为其所用,若到那时,其人极可能借此侵入我辈所在之地,故当设法蔽绝此事。”
他方才之感应,乃是那一位传闻之中侵灭诸有的存在所致。
并不是这一位真正到来了,而只是有先兆应发。
本来现世之中有他法力弥布,除非这位能够杀到他面前,再将他击败,否则也是不可能侵入进来的。
可是其人道行功行当是已至极为高深之境,这回却是能够绕过他法力,直接感染现世之中生灵,而这些生灵一旦受其蛊惑,再对那一位加以祭拜,就有可能会牵引其人意识过来。
此回若不是他恰好意识沉浸在现世之中,却也未必能够感应得到。
当然,其余炼神大能可能也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其等背后现世对他们来说早是可有可无了,哪怕消亡也无所谓。
不过他这里却是不同,不但有门人弟子,且还连同布须天,甚至由于布须天的缘故,他这里可能会受得更多关注。
在他还没有完全主驭布须天之前,若被那存在盯上,那想要抵挡是极其困难的,所以要尽量加以回避。
其实本来以他功行,一念就可令众生不再受外力摆布。
可问题在于,那位存在功行高过他,炼神之间本是气机法力相引对抗,他越是要设法排斥这一位,就越是有可能把其吸引过来。所以反不如此交托给下面之人去施为。
四人神情都是一下变得无比严肃起来,连张衍这等炼神大能都需要提前防备,可见事机极不小。
万阙道人思索一下,问道:“在下这里有一疑问,若是清寰宫主不成太上,此事会否发生?”
傅青名一皱眉,道:“道友如此言语恐是不对,傅某虽未至上境,可也知晓,这等存在若是施为,那怎么不能以世间因果道理去衡量的。”
万阙道人打一个稽首,诚恳道:“在下岂敢如此以为?只是对此中之事有所困惑,故是请教清寰宫主。”
他到不是责怪张衍带来这等事,毕竟没有张衍,他也不可能重聚法身,而是当真对此有所疑问,忍不住想要弄清楚。
张衍笑了一笑,道:“万阙道友所言,若是用在寻常现世之中,却也不无道理,可我等所处之世因有布须天存驻,所以又有不同。”
那位侵灭诸位的存在若是显化,那么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诸多炼神同辈,所以炼神修士对其感应也是最深。
而此世因为有他存在,所以必然会将之引了过来,若只说及这些,那么万阙道人所说因果是对的,的确是因他之故,才会发生此事。
可这里若是寻常现世,那么他实际上不用去考虑这些。
因为无论他是否关注,这现世都是会自然消亡的,那一位存在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无论在世间搅动起多少风浪,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可身处这方现世因为勾连布须天,情形就有些特殊了。
只要布须天还在,此世便就不会消亡,那就由此衍生出了更多可能。
且布须天天生乃是造化精蕴所在,哪怕没有他在此,也一样是会吸引这一位到来的。从这一点上看,有他在此坐镇,反而可以护住这方现世。
四人听了他解释,都是点头,虽并不明白世外之变因何而起,但却是清楚了,正因为是有了布须天的存在,这才使得此方现世天地格外不同。
旦易打个稽首,道:“上境之争,我等难明所以,需得如何做,还请清寰宫主示下。”
张衍道:“此人意识映照何时会至,无法查证推算得来,但我等可制约根源,不令膜拜未名之事出现,世间凡有之举,俱需留神。”
旦易想了想,道:“昆始洲陆上,此事可交由肇恒去为,其为神主,淫祀恶祭乃是其主理之事。还有诸天各派之中也当下得严令,非天地,非宗门、非师长,非先人皆不可祭。”
傅青名沉吟道:“肇恒管束人道当是无碍,然则清寰宫主所言涉及所有世间生灵,妖魔凶怪,乃至虚空之兽,恐怕都在其列,此辈却是极难制束。”
万阙道人淡淡道:“若是诸位认可,那将之俱都抹去便好。”
张衍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将除人种之外的生灵俱都杀灭乃是下策,固然我等可改换诸天规矩,可此举无疑自乱阵脚,也不符造化之理,众生之中以人性灵最足,最有可能入道,那意识若是过来,首先就是攀附于此,其次方是异类修士,至于那些连人身都无法修成的,可以不去理会。”
众人都是点头,这般一来,范围就小了很多,虽他们一念扫过,就可看遍诸天万界,可是涉及上境修士之事,谁又能言必然可以看破呢?还是尽可能从源头上加以掐灭为最好。
乙道人则言道:“万界之中,有不少宝物真灵受得供奉,至今还有游荡在外的,只是先前并不碍我,所以任得其去,并未加以管束,而今乙某当去收拿,并绝其祭拜。”
万阙道人言:“我并无宗门弟子,自当神游诸世,监察此事,以断绝根由。”
张衍颌首道:“那此事就交托诸位道友了。”
事情交代完毕,旦易等人都是先后告辞离去,但唯独万阙道人留在了最后。
张衍道:“道友可是有话要言?”
万阙道人言道:“在下思及清寰宫主之言,却是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可否可行。”
张衍笑了一笑,道:“道友如有主意,不妨明言。”
万阙道人言:“记得清寰宫主成就之后,曾以道音宣告诸界,在下以为,清寰宫主不妨每隔一段时日便开坛讲道,以道理正心意,这般施为后,纵然外邪进来,也难以生成什么气候了。”
张衍考虑了一下,应该说这个建议说也有一定道理,因为炼神之间既是牵连又是对抗,若是生灵长久听闻他之大道,这样就会那就会自然而然蔽绝其余太上倾顾。
此中玄妙,非是万阙道人这等曾经一窥上境之人是想不到的。
但这里仍旧是有所不妥,这样做实际就是把生灵祭祀膜拜之人换成了自己,本来也是无碍,但从更为广远的角度来看,这事情实际上是他与那位存在彼此功行的较量,若是那位存在暗中改换膜拜对象,悄无声息的使自己意识种入进来,那就弄巧成拙了。
他道:“道友之言,贫道会加以考虑。”
万阙道人起身打个稽首,就告退出去了。
数日后,山海界,地渊深处。
宇文洪阳正在丹室之中温养法宝,外间弟子之声传来,道:“恩师,玄渊天方才有使者送来了一封书信,说务必呈送恩师观览。”
宇文洪阳一挥袖,开了丹室门户,道:“拿来我看。”
那弟子手托一封书信,恭恭敬敬送至面前,再是拜了一拜,就退了出去。
宇文洪阳打开一看,神情之中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深思良久,神意遁入莫名,片刻之后,薛定缘亦是到来,稽首道:“宇文掌门有礼。”
宇文洪阳道:“薛掌门有礼,想来薛掌门当是也是收到玄渊天传书了?”
薛定缘道:“收到了。此事不小,又是清寰宫主亲自关照,那下来需得着紧此事了。”
宇文洪阳道:“薛掌门可有主意?”
薛定缘笑道:“说来有一人做此事十分合适,宇文掌门不妨请得这位出手,我等就可少却许多烦恼了。”
宇文洪阳稍作思忖,道:“司马长老么?”随即他点了点头,道:“司马长老确实合适,稍微我会请出面主理此事。”
天魔算不得是生灵,而且用在监察之事上,那当真是十分方便。只要司马权愿意,那无数魔头足可看牢所有灵门弟子,但凡有所异动,都可以第一时刻发现。至于玄门那边,应该是不会用灵门这套的,所以他也不必去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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