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修道了，情绪就不能大起大落？为什么不能看尽世间繁华，尝遍人间美食？是谁规定的，修道就一定得那么刻板生硬？反正我是不会这么干的。”

陆清寒对于那些刻意把自己弄得凄苦的修道方式，实在不敢苟同。

山清因着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是啊，是谁规定的呢？为什么不能一边修道，一边融入这个世界呢？什么世外高人，不过噱头罢了！真正的高人，应该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全然置身世外，岂能尝遍人家百态？尝不便人间百态，得的是哪门子道？虚道而已，可笑！

良久，想不出答案，他不免叹道：“不知道，约定俗成吧。”

“我去他的约定俗成！如果这种约定俗成，是让小道姑不能放肆笑放肆哭，我就破了它这烂约定！”

说话间，陆清寒踩上铜钱剑，与轻灵并肩飞行，姿态潇洒俊逸。两个人本就外貌出众、郎才女貌，这样恣意洒脱，看上去，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意思。

山清摇了摇头，好生羡慕这样情投意合的青年小男女，御剑出了洞口，稳稳向地面飞去，寻了一处石头坐下歇息。等那二人玩耍够了，停下来时，轻灵的眼睛里还是神采飞扬的。

“前辈前辈，你可知在那最顶上，有一处七彩的石头，发出的光像彩虹一样。我去碰了碰，头发丝竟都竖了起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她背着手，描述得绘声绘色，陆清寒眼底笑意盈盈，告诉她：“那是静电，有很多石头都有的。你这样乱碰乱摸，小心碰到厉害的，把你给烤焦了！”

“你莫要诓我，一块石头而已，哪能把人给烤焦了？”

“不信？”

陆清寒勾勾眉眼，指挥铜钱剑向一处黑色石头飞去。剑刃擦过的一瞬间，黑色石头里冒出一道电光，滋滋响了几声。他顺势扔过一张符纸，那符纸便烧了起来，轻灵吓得直接捂住了嘴。

“还真能烧焦！天哪！我幸好没摸那块石头，差点成了烧烤道姑了！”

听到她这么形容自己，陆清寒被这小道姑给逗笑了。他怎么会告诉她，只有激烈的摩擦才会起电，普通的触摸根本不会有事呢？他就是想看她每次都被自己忽悠得团团转的样子，让人心情愉悦。

“好了，别玩了。赶紧找路吧，咱们还得想办法逃出去。”

过了不多会儿，陆清寒看小道姑玩也玩够了，休息也休息够了，提议继续走。就在这时，身后的蓝色深潭里起了动静，传来哗哗的水声。

没有风，这水怎动得如此激烈？

怀着一丝疑虑，轻灵附身看去，开始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细看之后，脸色大变：“不好，快逃！”

来不及解释，她转身拉着陆清寒就开始奔跑，连御剑都来不及。生后的蓝色深潭里传来一阵“扑扑扑”的响动，就像是什么东西在高速振动翅膀的声音。

“怎么了？”

陆清寒不明情况，跟着一边跑一边问道。

轻灵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蓝色深潭里的蓝色全部腾空而起，浩浩荡荡一片，像是一条河流飘在天上，向他们逃走的方向追了过来。等那蓝色全部从深潭跑出去之后，潭里竟一滴水都没有，只剩黑黢黢的一个大洞。

她加快步伐，告诉陆清寒：“那不是水，是蓝灵鱼！”

山清道人一听见这个名字，便将黑色道袍脱下，口中振振有词，似在低念咒语，然后用匕首在掌心划出长长一道口子，放出一捧鲜血洒在那道袍之上，那道袍倾刻间变大数倍，后背的八卦图形便发出一道金光，凌空显现。

“大道无边，法术自然。今我妖道以血祭之，唤你混沌保我等性命。若有不从，它日开坛祭法，定将你挫骨扬灰！出！”

山清的召唤令一出，空中那金色的八卦图形便逐渐发黑，从中跃出一只长相怪异的动物。它形状肥圆、象火一样通红，长有四只翅膀、六条腿，脸上没有五官，身上散发着黑色的妖邪之气，浓厚混沌。

山清负手而立，指着那些蓝灵鱼对这怪兽高声命令道：“把那些蓝灵鱼通通给我赶回去，一条也不许剩！”

那怪兽迟疑了一阵，山清立刻用黑色拂尘甩了它一鞭，它吓得老老实实听从命令，飞去赶那些蓝灵鱼去了。

这怪兽没有嘴，只随便抖了抖身体，那些蓝灵鱼便像被吓住了一样，停在空中，再也不敢往前飞过半步。它再次上前，翅膀一个扑腾，在最前方的那些蓝灵鱼都被扇了回去，有一些直接被拍在了岩壁上，碎成一滩肉泥。

“这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

陆清寒站在山清身后，看那怪兽以一己之力对抗如此那么多的蓝灵鱼，实在有些好奇。

轻灵秀眉微蹙，说：“神异经云，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浑沌。此乃上古四大凶兽之一，混沌。”

“混沌？上古四大凶兽？那怎么会听从他的召唤？”

陆清寒满心疑惑，偷偷于身后打量山清道人。虽然他修道时间不久，但也懂得召唤术的部分知识了。道人召唤出的助战，根据其修道资质、道法深浅的不同，召唤出的东西厉害程度也不同。

轻灵上次在慕容枫的宅子里召唤过朱雀，那是神兽，本就心存保护苍生的善念，已经让她元气大损，恢复了好长时间才能再次施展道法。而现在，山清召唤出来的居然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

凶兽历来不服从人的驱使，满心的恶念恶意，怎么可能因为有人召唤，就出来助人为乐？

陆清寒看山清道人的眼神渐渐充满怀疑，就连对他崇拜不已的轻灵都开始有了想法。

她偷偷把陆清寒往后拉了几步，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对他说道：“混沌本身就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已经是穷凶极恶，它唯一听从的，是比它更恶的恶人的命令。前辈身上的妖邪之气，若只是服用了蛇妖的内丹，应该不足以让馄饨听他的召唤。陆清寒，咱们俩小心一点，这山清道人消失那么多年，突然现世，现实之后已是堕了妖道，中间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