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
暴烈失控的林幽在听到这两字后一下愣住,他眸中大雾不散,瞳孔似在颤抖,怔怔地结束了这个吻。
再下一刻,苏叶喉间终于是散进了一丝清甜空气,林幽放开了她,她一下跌落在地,弓着身子不住咳嗽。
刚才几近晕眩,苏叶靠着林幽唇齿渡来的呼吸才不至于窒息,此刻意识还未完全清明。
她喉咙似被撕裂般疼痛,两片唇瓣被凌|虐,红肿不堪,甚至还破皮流血。
被那狗给咬的。
四肢百骸都是疼的,苏叶还在咳嗽着,咳着咳着,眼泪便毫无征兆地,隐忍不住地,如珠玉般簌簌落下。
啪嗒啪嗒,一滴滴地落在她手背。
苏叶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宛如灵魂出窍,精气神一下就没了。
她没想到,他竟会真的对她下此死手。,
掐她脖子,咬她嘴唇,粗暴失控宛如怪物,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拆吃入腹,竟是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不,现在已经是,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死活。
同门弟子几百年,结为道侣十几年,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念同门情谊,道侣之情。
这是剧情的力量么?男主只会爱女主是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便不爱自己,只当她是这徒弟女主的替身。
所以,在女主出现后,在正主出现后,他为了她,竟疯狂到要杀了自己。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灵力法力散去,只剩一屋狼藉。
苏叶泪珠还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她毫无察觉,背脊僵硬,身体颤抖。
苏叶虽自诩没心没肺,但她未修无情道,又怎会对他无情。
她以前看他时,看他俊美的脸,漂亮的眼眸,常常能看到印在他眼瞳中的自己。
欣喜的自己,无忧的自己,对他撒娇的自己,爱他的自己。
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再看他时,那脸依旧是俊美无双,可那眼眸里却始终弥漫着不散的大雾,她看不到自己了。
取而代之的,是疏离,冷漠,猜忌,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凛凛杀意,和占有毁灭她的欲望。
苏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一场大战后,在她拼死将他救回后,他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不像他。
苏叶无法不怀疑。
且,方才,在她脑袋昏沉之际,敏锐地感知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力量。
她的灵力,林幽的灵力受此压制,须臾间消散无踪。
这是云天宗修士所不可能会具备的力量。
“叶儿。”
林幽似是如梦初醒般,苍白的脸毫无血色,他眼睫垂下,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因颤抖几近痉挛的右手,许久后,喉间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嘶哑不堪。
“刚我……我…师兄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叶儿,你相信师兄,好不好,我是,是被气疯了,你总是这么看重师尊,我……”
他语无伦次,慌不择言,此时鬓发散落,好看的脸上满是痛苦神情。
他朝她伸手,像是在乞求原谅。
苏叶稍一偏头,眼角余光瞥到,溢出一声嗤笑。
又来了。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当了她几百年的师兄么?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这巴掌刚差点给她扇死,现在是到了给枣时间吗?
苏叶猛抽两口气,倔强地扭过头抹了一把眼泪后站起身,她狠狠扬开了林幽的手,又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分外响亮,林幽冷白如玉的肤色已渐浮红。
掌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拂起他几缕碎发,林幽呆呆地站着,也不还手,开始沉默。
而苏叶咧嘴,对他笑得花枝乱颤。
她也快被他逼疯了。
“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若再拿不到固心铃,我要你们都为师尊陪葬。”
苏叶目光如刃,真情实感地、一点都不含糊地放着狠话:
“我说到做到,你知道的,我绝对下得了手。”
“骗人是小狗。”
*
在三天之期未到前,苏叶没再想固心铃的事,没想原书那该死的剧情,亦没再想那应该火化的狗男人。
新伤加旧病堆在一起,她的身体越发虚弱,灵力每分每秒都在流失。
放的灵血再也回不来了,消散的灵力也无法再寻,为了保持自己的修为不再下降,苏叶只能日夜都待在她的灵草园里,慢慢吸收着灵草的灵气,聚灵修炼。
灵植吸收灵力到一定程度后便能蕴出灵识,受苏叶灵力蕴育,这些灵植自然也是会把她认做主人,软萌软萌地,甜甜地叫着她,与她说话
这灵草园就是苏叶的命,不仅因为她种养了几百年,对这些灵植生出了感情,还因为她现在只能靠这灵草园的灵力维持修为,慢慢疗伤。
“姐姐。”
一日下午,苏叶正在园里照料灵草时,耳际忽然传来一慵懒喑哑之音。
姐姐?
……
这是,在叫我?
苏叶带着几分讶异循声望去,看到一人正站在园外。
身姿挺拔,面目英俊,那人一袭红衣,腰别长笛,眉眼风流,一身少年意气。
是一……俊秀邪魅贵公子没错了。
只是……
苏叶撇唇蹙了蹙眉,只觉得“姐姐”这两个字出于他之口,莫名令她恐惧,说不出来的怪异。
令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还没出息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不对劲,有问题。
苏叶稍稍阖了阖眼眸,重新打量起这人。
他站在灵草园的木门处,距离她不过一丈距离。
彼时已至日暮,残阳越过浣青峰缭绕氤氲的水雾,尽数倾泻他身。
乌发高束,发丝轻舞,他衣袂如枫,映得他色若春晓,眸似桃花,明亮得很,好看极了。
苏叶眼睫一眨不眨地,看了有一会,才认出这人。
她的确认识这人。
只是……苏叶疑惑,托着下巴思考,他为何现在会在云天宗?
他明明是青玄门的少宗主。
“姐姐忘了我么?”那人勾唇轻笑,斜斜倚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懒懒转着长笛。
他看似眸光流转,轻飘飘地、漫不经心地散在四处,但那余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她脸上。
“我可是想了姐姐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