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着人的手臂收紧,齐誉凑近她,诱`哄似的道:“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就是你喜欢我啊,齐誉喜欢阿烟。”她一改方才鹌鹑的样子,胆子大到敢跳到他腿上,为所欲为。
她脸上不知何时飘着两团红晕,清澈的眼眸也带了迷离的神色,口齿不清的重复道:“你喜欢我吧,一定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她脑袋砰的一下要往他肩头倒,齐誉手掌抵住她的额头,将她缓缓放下,让她坐在椅子上,靠着自己。
长指拉过旁边的细绳,很快雅间房门就被敲响,是胡岩进来了。
“王爷。”
不是阿烟姑娘请王爷吃饭吗?怎么她还睡着了?
胡岩不明所以,就见齐誉撑着额角,叹气一声道:“点的是杏子酒,为何上的是百花酿?”
胡岩啊了一声:“是、是我让的。我想着百花酿是招牌,所以让跑堂换了。”
两种酒水气味相似,都是带着花香果香,但百花酿酒劲大,不适合多饮。齐誉方才心思没在这上,所以未注意到。
“罢了,”他挥手示意胡岩出去。
“等等,去取薄毯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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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内安静的针落可闻,可皇宫内却是风雨欲来。
皇帝右手时不时的抽搐几下,可依旧没能阻挡他翻阅存档,最后气的将一摞子纸张全部扫下桌面。
“混账东西!”
大太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子,着实不知该不该接话。若是没有猎场之行,贪污案子也就算过去了,没人会翻账。
但是,现在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一颗石头,也在皇帝心里埋下一根刺。若是只皇帝自己知道就罢了,偏偏当时朝廷大臣都在场,尤其是赵相爷也在,向来刚正不阿的相爷,当然据理力争,要求彻查此事,甚至主动请缨。
太子沉默不语,气的皇帝手更抖了。
“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是不是?那你可知,昨天晚上证据就已经送到了朕的桌子上!”
太子惊讶的抬头,皇帝咳嗽不止,他喘着粗气道:“枉死之人足有七十九口,太子,你可知错?”
当时贪污的案子是拿来给太子练手所用,还有同行官员监督。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被推出来顶罪。那些枉死家人的官眷,拼了一身剐,也要给父亲正名。
大公主府上,俊美的侍从正在给她揉肩,动作轻柔力道恰到好处。大公主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低声道:“你父亲的事,不日就会有结果。”
男人立刻从后头转过来,在大公主面前弯腰行礼道:“多谢公主殿下。”
大公主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露出一张漂亮的有些阴柔的脸。她问他:“后悔吗?”
后悔?
是指为了平反林家的冤屈受的侮`辱?还是逃亡路上被人伤了命根子?
昔日的林大公子微微一笑:“从未后悔。”
“本公主问的是,跟着我,可曾后悔?”
“亦不悔。”
他看着她:“如果不是公主,我不会有命站在这,更不会有机会为林家平反。公主,林臻代替林家上上下下三十八口人,谢过公主。”
他行的是大礼,明明弯腰向下,却现出林家人的傲骨。
大公主看见地上落了一滴水珠,她叹气一声道:“此事,还要多谢秦王。”
当时猎场只是一个开头,回来后秦王告诉她,让她亲自将那份证据交给皇帝,借谁的手都不行。
皇帝只会以为,大公主为了一个面首争口气,不会往旁的地方想。大公主也确实这样做,如此一来,谁身上都是干净的。
“对了,你妹妹那边没有消息,多半是……”
林臻身子一僵,明白落难的官家小姐,多半没什么好下场,他一个大男人都差点死在外面,妹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说不定已经香消玉殒了。
“不过你放心,我的人还在找,若是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
“谢公主。”
出了正月,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大公主看向窗外,道:“阴天了,不知是下雪还是下雨。”
没过一会,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头顶的瓦片上传来。皇宫里铺的都是琉璃瓦,形状颜色漂亮,雨水打在上头,登时将灰尘洗净,露出流光溢彩。
只是这份美丽,太子却无暇欣赏。他面色阴沉的往前走,宫人赶紧上前跟着,高高举起手上的油纸伞,生怕太子被雨水浇湿。
“为君之道,黎明百姓乃重中之重,一己私欲而弃人命于不顾,你枉为储君!”
越走,心里的火气越盛,太子捂住了耳朵,可还是能听见责骂的声音。
一直到了岔路口,本该朝左手边的路走,但太子朝右边去了,举伞的宫人没反应过来,太子全身都被淋湿。
“殿下,殿下您去哪里啊?”
“滚!”
“是。”
直到雨势快停了,太子的身影才重新出现,他去了赵盈盈住处。
“殿下,可是有烦闷的事情?”赵盈盈见他脸上带着犹豫之色,便知道他似乎在纠结某件事。
“嗯。”太子喝了一口热茶,和赵盈盈说了会话,最后摸了摸她的肚子,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孤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不必仰人鼻息,也不会受尽磨难。”
赵盈盈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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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见小,但打在窗户上依旧发出声音。
睡梦中的少女弯眉紧蹙,过了一会她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入眼是陌生的屋顶,阿烟猛的起身,脑袋像是浆糊似的晃了一下。
“醒了?”
不远处的桌子旁,男人正翻手中的书籍,侧头看她一眼。“头疼吗?”
阿烟摇头:“不疼,王爷,我怎么睡着了?”
“你喝醉了。”
阿烟下地,将衣裳上的褶皱捋好。
“还记得你醉前说了什么吗?”他问。
一些羞人的片段闪过阿烟的脑海,少女白玉似的面颊慢慢变红,她眼神呆滞,像是石头似的立在那。
齐誉唇角浮现一抹笑意,饶有趣味的向后靠在椅背上。
“要不要本王帮你回忆?”
“不必了!”
阿烟脱口而出,双手捂着已经热的冒烟的脸。
“说出去的话我不会收回来,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她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像是堵在嗓子的棉花终于被拿走,阿烟畅快的呼吸片刻,总算是冷静下来。
她拿开手,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道:“反正,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即便你是王爷也不能干预。”
阿烟想,他会不会觉得她不自量力,会不会从此疏远她?
自己怎么喝了一杯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脑子里想法纷乱,阿烟没听见他说话,窘迫感让她想逃离这里。
“我先走了。”她转过身,作势就要离开,手腕却被抓住。
“你去哪?话还没说清楚。”
他手上用力,阿烟被他拽的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而站。阿烟还是盯着他的衣裳看,一双杏眸已经泛起了水花。
“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拜过堂了,晚上还入了洞房,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我喜欢你,有错吗?”
阿烟眼眶发酸,忍不住委屈的的掉眼泪。
“明明都是夫妻了啊,若你不是王爷,兴许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她呜呜的哭,越说越离谱。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压抑的情感全部宣泄出来似的。
齐誉没动,静静的听她说话,等她一口气说完后,他才弯腰用帕子给她擦眼泪。
“没人不许你喜欢我,”他动作温柔,阿烟抽了抽鼻子,抬眼看他。他唇角翘起一个弧度,道:
“就算我是王爷,也可以有孩子。”
“啊?那都是气话,我……”
被宽大温暖的怀抱抱住的时候,阿烟觉得像是做梦。她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问:“你还没说呢。”
“说什么?”
“就说我方才说过的话。”
“哪一句?”
阿烟哼了哼,察觉到他笑的胸膛震动,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别动。”他及时收笑,俯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是。”
“我也心悦你,阿烟。”
喜欢到愿意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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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回来,决明就发现阿烟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连烈儿和她说话都没听见。
“姑娘,姑娘?”
傻笑的少女缓过神来,摸了摸烈儿的脑袋,道:“烈儿乖。”
孩子一直很听话,就自己拿着东西玩,阿烟道:“待回了漠城,就请夫子教你读书写字。”
烈儿点头,跟着重复:“读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