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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再临宁王府

“备车,去皇宫。”沈言璟理了理衣袖,换了身干净利落的常服吩咐道。

不得不承认,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就连说话都带着三分的贵气。这种贵气不是金贵的贵,而是宛若玉石一般温润良白的贵。

人言,为官三代方知吃饭穿衣,想沈言璟就是这样的人吧。陆千凉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望着沈言璟向腰上挂玉佩的动作,心里如此想到。而她就不行了,从小在折剑山庄长大,纵使是后来嫁了沈季平成为皇亲国戚,也到底改不了身上的那股子俗气。

就比如说,她腕上带着的这双双跳脱。在沈言璟眼中,乃是一对上好的血玉镯。而在她的眼中,却是一对随时会因为他的不小心碎掉的票子!

陆千凉长长的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

“我带你入宫面圣,正好一起去宁王府探病。闻说宁王自下朝堂便高烧呕血,现在还下不得床,咱们探寻宁王府的理由倒也充分。”沈言璟路过铜镜前,瞄了一眼自己现在的装扮,突然坐下摘掉了束发的紫玉冠向她招手道:“千凉,过来替我束发。”

“凭什么!”陆千凉愤愤的放下手上的茶盏,拍掉了衣上的糕点沫子道:“自己不会啊!”

沈言璟头也不抬的开始选发带了:“那怎么能一样?往日里宁王仗着有媳妇故意气我,今日我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了,自然也要气一气他。”

陆千凉偏着头想了想,认为有理。

他选了一条红色的发带,是大红色的,微有些张扬。不过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是张扬的性子,一身黑衣配上这样的发带再合适不过。

陆千凉拾起桌子上的象牙梳,一下下的梳理着他的发丝,将之拢到一处后,又以发带系于脑后,倒是个干净利落的发型。

京城之中,凡是有些家底的男子都是玉冠束发,不济些的便在头顶盘一个髻,在以一根簪子固定。唯独昔年沈言璟打马回京之时,黑衣华服发带束发,恣意且不羁,引得城中男子争相效仿,倒也成了风尚。

事实证明,这种发型当真是有可取之处的。瞧沈言璟原本就生的俊俏,那些板正的玉冠配他倒是有些落了俗了,不如一根简单的发带温雅。

陆千凉满意的点了点头,理了理他额角的碎发使之自然垂下,又梳了梳垂散下来的发丝。沈言璟也颇为满意,随手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块羊脂玉佩,塞到她的手里道:“赏你了。”

“呸!”陆千凉瞪他:“你当是在勾栏院啊!”

沈言璟笑嘻嘻的仰头看她,将玉佩挂在她的腰侧,又亲自选了条披风给她搭在身上裹紧:“好了好了,一会儿悠着些,切莫殿前失仪。”

马车轻车熟路的驶进皇宫,一路上,宫女太监和往来御书房的大臣们皆挑着眼望着这位未来的“齐王妃”,心中纳闷着,是谁家的姑娘这般神奇,竟能引得两位王爷皆为其折腰。

这不望还好,一望便是心下一惊。

离阳王朝女子以温柔柔弱为美,可这位姑娘,身量颇高,身姿挺拔,不似旁的女子怯懦含羞,一动一行皆是骨子里透出的利落俊雅之气。

宁王的武功在整个离阳王朝都排的上前几,与她对了一掌,竟当堂吐血。果然,这些姓沈的皇亲国戚都很重口味啊。

啧,日后齐王府若是发生了家暴,会是谁家暴谁?

京水不知躲到哪处翼角檐阁后偷窥去了,陆千凉目光在阆苑里刮了一圈儿,竟没寻到。此时,小黄门已经执着浮尘出来,点头哈腰的传令宣齐王入御书房觐见。

二人进屋,摘了披风递给身后的侍女,还未待行礼便闻幼帝言:“皇叔不毕多礼,正好,朕这儿还有几个折子拿不准主意,还请皇叔替朕瞧一瞧。”

陆千凉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沈言璟一寻到了由头便拖着病体也要搬出皇宫了,这若是还在皇宫住着,岂不是变成了幼帝的免费苦力?

沈言璟看了折子提了意见,又向幼帝推荐了几个用得上忠臣,这才回归正题。侍女端上来几碟瓜果,按照规制,皇帝九碟王爷七碟朝臣五碟,那桃子是只有陛下的桌子上才有的。

那人起身告了声罪,从幼帝面前的盘子里拿了只桃子递给她,这才道:“臣闻宁王下朝之后便高烧卧病,千凉懂医,臣正好带她去给宁王瞧瞧,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幼帝身边的黄门抿了抿唇,将头低了下去。

哎呦喂我的王爷,您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刚在朝堂上落了宁王的面子抢了人家的女人,现在又要带着媳妇去给人家医病,打脸不?陛下……咱可千万不能去啊。

奈何幼帝似乎听不到黄门心中的嘶吼之声,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皇叔所言极是,宁王叔也是离阳王朝的肱骨之臣,按理说朕理应前去探望。”

黄门欲哭无泪。

进宫时是三个人一辆车,出来时却是龙行出宫的仪仗,侍卫內侍浩浩荡荡的排了半条街,不仅如此,仪仗之中还跟随着四名御医,可见陛下对宁王沈季平的重视。

熟悉的门厅依旧是往昔的模样,两侧的潭水荷花因入了深秋,只剩下了一池干枯的荷叶。宁王整装立于门前接驾,一身胶青色的常服,束发的也是同色的发带,竟与沈言璟的装扮七分相似。

小皇帝立于门前望望宁王,又望望齐王,顿时感觉这二人才应该是亲兄弟的。他上前扶起沈季平:“皇叔快快平身,朕闻皇叔身子不太爽利,便带了几名御医来给皇叔瞧瞧,今日没有外人,你我叔侄之间不毕多礼。”

沈言璟没规矩的斜倚着门框,挑了挑眉:“正是,宁王身子不太爽利,千凉正好是懂医的,我特待他来给季平瞧瞧。”

一干侍女气的直瞪眼,却也无话可说。齐王沈言璟那性子,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谁敢说话?

沈季平远远的望了望面色如常的陆千凉,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直到沈言璟倾了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才收了目光,侧身抬手比了个请的动作对幼帝道:“陛下请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