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沈季平顺从的应声，又将药碗向她唇边递了递。

陆千凉轻者你切的捧了碗，一脸感念大恩的表情放在桌边：“而且医书上曾言是药三分毒，你瞧，我现在没病喝这些苦药汤子，即浪费钱财又伤害身体，何必呢？”

沈季平从善如流的执起药碗，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的唇边：“你自己乖乖喝了，一会儿有蜜饯。若是等着我灌你……”言罢，他上来便要捏陆千凉的鼻子。

陆千凉紧忙后撤避开他的手道：“我喝我喝”，这才皱着小脸儿将那一小勺苦药汤子含入口中，半晌才咽了下去。

“苦味是通过舌头感知的，你在口中含的越久，口腔中的苦味便会越重。”沈季平又舀了一勺，顺便将碗也递到了她唇边：“你若是不嫌苦的话，我不介意喂你喝完。”

陆千凉最禁不住地就是沈季平这样的软刀子，一拳打在软棉花上丝毫不着力道，难受的很。若是他像沈言璟那般不讲题，她就直接提着拳头揍了，哪还有现在这么多的弯弯绕？

想曹操曹操就到，只听们窗外几声轻轻地扣门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立在门外。

折剑山庄少有女子，统共不过陆千凉与她母亲而已，或许未来还会加上一个同她争宠的嫂子，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而此时，映在门窗上的影子有一道是女子，陆千凉想也不想便猜出了是谁，离月。

“见么？”沈季平在她口中塞了一颗蜜饯如是道。

见不见呢？见他和那个想取她性命的女子恩恩爱爱卿卿我我？她没有这么无聊。陆千凉转身爬上床榻，将锦被往身上一裹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门口道：“我睡着了。”

“千凉，我是真的有事，不要任性。”门外，沈言璟的声音传来，不似往日的轻佻清越，而是带着微微的沙哑，就像是干枯树皮磨蹭的声音。

他千里迢迢的横跨无终国来到天医谷救了他的小情儿，不好好安置竟还带到了他的家里。这便罢了，他那小情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两年前算计她的性命不说，日前更是要置她于死地。她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还去见他听他解释？

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制不住了。陆千凉瞬间翻身坐起，对着门口臭骂道：“沈言璟，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找我，下一次我可就拿剑轰你出去了！”

“哐……”一声，木门被那人从门外踹开。那人却不痛不痒的抬脚进门，直勾勾的望着她。

“言璟哥哥。”离月紧忙上去拉住沈言璟的衣袖，不让他冲动。沈季平与他在半空中对视一眼，转身给陆千凉倒了杯冷茶端到床头道：“你们二人先聊，我出去走走。”

陆千凉并未答话，沈季平便也当她是默认了，抬袖撩袍走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四年前的那个傍晚，三个人蜷在漏风漏雨的破旧老屋中。只是那场景，从沈言璟躺着变成了她躺着。

陆千凉扯了扯锦被，坐起身子倚着床头，诘问道：“你来做什么？”

沈言璟嘴唇动了动，道：“有些不放心你，便过来瞧瞧。千凉，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不躲着你？难道要看你带着挑断她两根手筋的仇人在折剑山庄闲晃么？她不是什么圣贤，不懂得以德报怨是什么道理，只知道睚眦必报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躲着你啊，只是你没看到我，或是假装没看到我罢了。齐王大人现在温香暖玉在怀，还来讨我的嫌干嘛？”陆千凉道。

沈言璟上前一步：“千凉……”

“打住打住！”陆千凉打断他尚未说出口的话道：“刚才都是我的口误，同你没关系，而是我的关系。我折剑山庄向来规矩森严，严禁庄外之人进入山庄内部。我也体谅王爷你出门要带侍从的心情，可你带女眷来，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沈言璟咬牙切齿：“我不是来同你说离月的事的，千凉，我为了尽快回来寻你几日几夜策马，不眠不休的赶回来，纵使是沈季平先找到的你，你就要用这个语气对我说话么？你有没有点儿良心？”

“我有没有良心？我倒是想问王爷你有没有良心呢！”陆千凉掀开被子咆哮着站起身来，赤裸着双脚站在地面上：“你说我没良心，我为什么剑术不如你们？我为什么不再行医施药，你知道么？你凭什么说我没良心？这就是你的良心，带着一个恶心的女人到我的家里来恶心我！沈言璟，你真叫我刮目相看！”

“这些同我有关系？”他问道。

他难得的一次没有反驳回来，甚至身边的女人被人说做恶心他也未置一词。沈言璟看不见，可陆千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离月眼中那清晰的，近乎是即将癫狂的赤裸裸的恨意。

她一声轻笑：“没关系么？是啊，没关系，所以说，现在请王爷带着您的女人离开我的房间，否则我就要赶人了！”

“陆千凉，你别过分……”

“我过分又能如何？这是我的家，我说让谁留谁就留，我说让谁走谁就得走。王爷若是不愿意留，一起滚好了。”

沈言璟又要说什么，却被离月一把扯住了衣袖拉了回来：“言璟哥哥，师妹她刚受了伤心情不好，我不怪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陆千凉坐回到床沿儿上，顿时一笑：“言璟哥哥？你这话可真不害臊。离月师姐，齐王大人可是比我都要小上两岁的，你这年纪模样，都当得起齐王一声姑姑了吧。”

离月默默攥拳，将未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沈言璟静静地望着她，半晌，缓缓道：“我这一次，本是想来找你道歉和好的。但陆千凉，你不接受便罢了，我沈言璟不是什么死皮赖脸之人……”

“那最好，王爷请。”陆千凉对门口比了个请的收拾，转身躺回到床榻上掩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