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凉保证,她这一辈子都没碰上过比这一天更丢人的时候。
被自己的亲生闺女带着夫君来酒楼捉奸,酒楼里还只有她和陆千城两个人,所有街坊都在看热闹,傻闺女还不依不饶的满地打滚儿让她将那个野男人交出来……
这信息量太大,若是传出去,指不定要被传出多少个版本呢。
可怜陆千凉,顶着满脑门子黑线,伸手揪住了自家吵闹不休的小丫头的耳朵:“你到底想要闹到什么时候!”
竹隐高喊:“沈言璟,快管一管你的女人啊!”
沈言璟垂着手站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间也很是尴尬。
宴席尚未撤去,桌案上的餐具看得出是三人用过的,一只杯子带着口脂的痕迹,想是陆千凉用过的,陆千城习惯坐门口的位置,靠着窗子的杯盏干净,酒水也没有什么残余,像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用过的。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将竹隐拉过来护在自己怀里:“好了,别闹了,找到你娘了咱们回家吧。”
“这就完啦!”竹隐气的直瞪眼:“你真是怂死了!以后我再也不帮你了!”
陆千城此时也看出了竹隐带着沈言璟到酒楼里来的目的,看向沈言璟的目光有些不悦。夫妻之间,若是连信任都没有的话,想要一起好好生活下去,谈何容易?
沈言璟肯跟着竹隐跑的这么远来胡闹,本就是一种极度的不信任了。
陆千凉也看到了沈言璟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悦之色,这件事情,也怪不得沈言璟误会。
她笑的尴尬,推了推陆千城:“哥,你先回去吧,我们待会儿就回去了。”
一家人的事情,还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解决最合适,他站在这里,总是会更理所应当的宠爱自己的幼妹。
陆千城点了点头,打开雅间儿的门转身离去:“折剑山庄落钥之前回来。”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人用门禁禁着,除了她陆千凉估计也没有别人了。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小竹隐站在沈言璟的身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陆千凉叹了口气,也不解释:“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很多事情便是这样,一个不问,一个不说,长时间的积攒在心中便会闷出病来。
陆千凉抱着竹隐坐在马上,沈言璟牵着马缰静静的走,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肩上身上,像是将他笼罩成了一个披着金身的神明。
陆千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当着小闺女的面儿去哄沈言璟,似乎挺没面子的。
可若是等到回了折剑山庄再去哄,当着全家人的面,岂不是更没意思?
两相权衡之下,陆千凉果断的翻身下马。小闺女还小,什么都不懂。若是被家里那一院子的人精看到了,那才是真的笑话了。
她抱住沈言璟未牵马缰的那边手臂,轻轻的摇了摇:“哎,你生气了?”
“没有。”沈言璟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言璟这别扭性子,越说自己没生气,陆千凉就越觉得他生气了。
他总是这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去说,只让别人去猜。陆千凉猜也猜不准,久而久之,隔阂便出现了。
沉默和隐瞒是离间两个人最好的办法,陆千凉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按道理要比旁人更看得开。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顶,保持着跟沈言璟一模一样的步伐与频率上山:“今天我和哥哥确实是去见了朋友,有些事情要去办,但哥哥也跟着我的吗,你不用不放心我。”
沈言璟道:“我没有不放心。”
这还不是不放心?这三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难不成要破口大骂一阵才能真正看出不放心来?
这男人生气起来可比女人生气难哄多了,陆千凉摸着自己的鼻子,勉为其难的解释:“不是高九歌,你要相信我。”
沈言璟点点头,攥着她的手却微微一紧:“恩,我相信你。”
陆千凉嘿嘿笑起来,惦着脚在他的脸上轻轻落了一吻:“你放心我啦,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她不是喜欢将爱恨两个字宣之于口的人,此时能对他说出这个爱字,可见也是真的喜欢到骨子里了。
没有谁,是能将自己所有的故事全部分享的,就连沈言璟也不可以。
他也不敢说,对于陆千凉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很多事情因为是为了对方好,所以不得不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他也明白。
所以,他不会因为这一点儿小事便与陆千凉不死不休,饶是他的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回家吧。”沈言璟握着她的手前行:“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我自然相信你。”
竹隐跨坐在马背上,抱着良驹的长颈将自己的爹爹与娘亲鄙视了个遍。
一个怂到家的爹爹,和一个不要面子的娘亲,是怎么生出她这个豪气干云的女儿的?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能看一场年度捉奸大戏,却不想,二人之间三言两语便将这事情解决了,真是太不爽了。
沈言璟这样的性子,早有一天会将她娘亲给看丢了。
小竹隐默默地磨了磨牙,亲爹是指望不上了,保护娘亲的重任还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的。
与其换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爹爹,还不如和沈言璟在一起呢,至少沈言璟会陪她一起玩,不会欺负她也不会逼着他学习。
虽说沈言璟这个爱告状的习惯挺烦人的,但最近这些时日,不是改了不少了么?
恩,就这样。竹隐在心中给自己默默地点了个赞。
……
傍晚,陪着竹隐做完了晚课,沈言璟去后山折了两根竹子削了柄笛子。
山间的竹生的修茂,制成竹笛也带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清新气息。他试了两个音,见音色不错,随手便放在了床头上,打了一枚流苏挂了上去。
陆千凉刚在后堂沐浴好过来,湿淋淋的长发拢成一捧走了过来,见那竹笛问了一句:“打算送竹隐的?”
沈言璟恩了一声。
陆千凉又挑起理来:“那为什么竹隐有,我却没有啊。”
“都当了娘的人了,怎么总是和小孩子一般计较。”沈言璟接过毛巾来给她擦头发:“明天再给你做一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