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不吭声,朝雨轻尘还欲继续说,贺东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
“跟王妃嚼舌根?”
“属下没有。”朝雨轻尘跟见鬼似的跑开。
贺东风看着千夙:“别理他们说的话,也就是小伤。”
“哦。”小伤吗?她出奇不意一脚踹过去,本来就只是碰碰运气,哪知道她运气就是这么好,竟踢中他受伤的小腿。
贺东风后退一步,脸色便变了。
不是小伤吗,朝雨轻尘果然没说错,他受的伤不轻。
“你还真一点不心疼。”
千夙笑道:“做什么要心疼?你的伤又不是我弄的。”
是,她没说错。
贺东风岔开话题:“本王是看看你对聘礼都满意吗?还想要什么,只管提。”
“你这么高调,不怕惹人抨击?”他只是一个王爷而已,还能抢了皇子的风头去?她听人说,当年太子成亲都没有下这么多聘礼的。
“有什么值得怕?本王娶妻是大喜事,想把最好的给你,有什么错?那些文绉绉的老头子,最好给本王省点唾沫,不然有他们好看的。”
哟,口气还真大。
“过两日本王将母妃和贺珏带过来,过年需要置办什么年货,你只管与朝雨提。”贺东风望了眼她的宅子,讲真,比一般官员的宅子还要大,多住好些人都没问题。
千夙本想应他,最好别来,可想想贺珏那可爱的脸,她到底没说出口。这宅子平时挺清静的,过年了多些人住进来热闹热闹也好。
到时候让林伯林婶把他们家的女儿和小孙子一块带过来,贺珏就有玩伴了。
杏村虽不比京城繁华,可年味却甚浓。这不,这两天家家户户都在忙活。小孩儿都在唱歌谣。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灌喜酒,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光是听着都叫人满心期待新年。
这是千夙穿越后过的第一个新年,她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都很富足,她对自己这半年多来的奋斗,很是满意。
眨眼谢太妃与贺珏到了杏村,两个房间被安排出去,谢太妃与芳姑在赶大家的过年衣裳,谢太妃给千夙也缝了一套。
没想着二十八这天,文家姐弟也来了,文老爷与文夫人一年中只得这几天能空闲,自是相伴游山玩水去了,文家姐弟觉得在文家过得没意思,索性打包了东西来杏村找千夙过。
文径寒要放假,京城的吉祥小食店自然要交给肖九和竹香打理,如意居由海棠看守,玲珑养生馆则由文俏然的心腹盯着,外加裴山那个书童也会帮忙打点,文俏然放心得很。
傅府里又两个房间被安排出去。
贺东风没好意思开口让千夙放他进去,朝雨轻尘自是苦兮兮的,那希冀的眼神叫千夙好笑。
“罢了,来者是客,朝雨轻尘自己找房间去,王爷就得跟贺珏挤一挤了。”千夙安排着,她还留了两个房间,一个给林伯林婶的姑娘孙子,另一个则留着给原来的太子妃。
离开了太子的她,过得越来越好,风筝的生意一下开拓了外市的市场,说起来,她比千夙做生意还要大胆。
大宅子一下热闹起来,大伙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朝雨轻尘被贺东风安排着在花园里搭花架棚子和秋千,就连贺珏也没闲着,他在写对联儿,顺带着还教一下林伯他孙子识字。文俏然在书房里算文家门面的账,文径寒每日都出去,千夙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很忙的样子。
外头时常有村民经过,对于这大宅子一下子有这么多人住进来,都觉得好奇,见住进去那些个人,衣着谈吐不凡,想也知道是了不得的人,于是他们对于宅子的主人符姑娘就更加好奇了。
林伯林婶一概应说不知道,不清楚,村民们也没法子再去探听。
千夙自己也想缝件衣裳儿穿穿,不过还未拿针线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索性取来纸笔,把自己想要的款式给画出来,又写了张需要什么布绸料子的清单,让朝雨去京城捎回来。
林伯的女儿便是现成的裁缝,千夙把样式告诉她,让她给自己做出来。一开始,她连声说这样不行,做出来的衣裳不好看,千夙让她只管做。
待缝出个大概来,她自己也喜欢得紧。
千夙手痒心更痒,便撩林伯的女儿:“想不想跟我做经营?我有预感,这些样式的衣裳能卖得不错的价钱。”
林伯的女儿在乡野里算是胆儿肥的,但仍是被符姑娘的话吓到。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更别说做经营了。可她看着符姑娘这安之若素的神情,突然之间也好想变得跟符姑娘一样,见识广阔,就没什么能把符姑娘给吓到的,而且符姑娘对待这宅子里的每个人,都那样镇定,似乎根本就不害怕得罪了这些贵人们。
“你且想想,若是想做,咱们可以合作。我画图设计样式,料子由我出,你只管献出你的手艺就成,扣除成本后,咱俩四六分怎么样?你六我四,日后要是卖得更好,便你七我三。”千夙越想越觉得,做女人的生意,妥妥的好赚。
胭脂水粉那些她是无能为力了,因为她不读化学,根本不知怎么配制出来,再说胭脂水粉这类女人的用品,定然会有大的商户来经营,搞不好每年还要向宫里送胭脂水粉的,她可不能得罪了人。
可衣裳就不同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布庄,裁缝门面,连小巷子里的老大娘老大爷都会摆个衣摊,给人缝些掉下来的扣子或补洞。
只要衣裳能比外头的款式新颖,自然不缺来买的女人。
林伯的女儿怕自己后悔,一下便应下:“符姑娘,我,我不必想了,你说怎么做吧。我也想贴补家用。”
“好,你跟着我,一定能挣钱。这件的样式我给你说过了,若你有空闲,便先缝制个五件出来,待明年京城各大布庄门面开业,咱俩一块去京城卖掉。”
“真的可以吗?”
千夙点头。她得好好考察一下各个门面,太大的不行,太小的也不行。大的会瞧不上她们的衣裳,小的又缺少人流量,卖出去更难。
“你先做,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说,省得生出枝节。还有,这第一批衣裳必定要下足了功夫,定价可不能低了。”
林伯的女儿张大嘴巴,定价不能低?可是,定太高没有人愿意买可怎么办?
“放心交给我,怎么卖出好价钱,由我来操心,你要操心的是怎么做出美美的衣裳来。”
“好。”
两人达成初步的协议。
这天文径寒又跟条狗一样地回来,好像累得快趴下的样子。
在千夙这里吃饭,根本不用分桌,身份尊贵与身份一般的,全都坐一张大圆桌,连芳姑朝雨轻尘都不必分开吃的。
文俏然捧起饭碗:“径寒,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早出晚归的,可别有什么事。”
“大姐,总归是好事,你别担忧。”
他说罢捧起碗来,似饿了许久,从前在家里什么都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这几天都是一顿吃人三碗大米饭的,外加吃不少的菜,连菜汁都没放过,倒来拌饭。
林婶见自个儿的手艺有人赞赏,分外高兴:“文少爷,您慢点吃,不够老婆子再给您做去。”
文径寒很没仪态地边嚼边回应:“林婶你别忙了,我再喝碗汤就够了。”
待他喝完汤,才对大伙说出他这几天忙的事来;“各位,经过我这几天在杏村及杏村周边的实地考察,发现每家每户的萝卜收成俱不错,我想将村民们多余的萝卜都收了,可以卖给京城的食肆,又可以用萝卜制成相应的食品换钱。”
千夙第一个叫好:“我很赞成径寒所说。原来你这些天跟条狗似的不是觅食,是造益村民啊!”
贺东风见她笑颜如花对着文径寒,心中一股醋意涌上来,不就是倒卖萝卜,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是了,径寒你收购了萝卜,卖给食肆剩下的,我们可以做成萝卜糕、腌萝卜、萝卜饼,萝卜雕刻等等,也算是为村民们解决萝卜产量过剩的问题。”
“我也这么想。”
大伙聊得火热,饭后千夙怕林婶洗这么多碗手要受冷,便让林婶放着,她让朝雨轻尘去烧水,让林婶别省着,舍不得柴烧水,不够柴火就让朝雨去外头弄来。
千夙方才没吃多少菜,她想着待会儿给自己煮个宵夜吃。孕妇少食多餐是个不错的进食方法。
花园里,她坐在搭好的秋千上望月,贺东风解下他自己的狐毛大衣,披在她身上。
“夜晚凉,你还不睡?”
千夙摇了摇秋千:“这秋千,搭得不错嘛。”
“为了哄你,搭秋千真的不算什么。”
“是吗?难道你从前都没有哄过别的女人?”
贺东风神色有些不自然:“别的女人,不用哄。”他只要往她们跟前一站,她们就跟没了心魂一样,乖乖跟他走了。
咳咳,他得注意别踩到她设的坑里去。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他的心再大,也装不下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人了。